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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死两茫 (第1/8页)
张少白的老家种了一棵石榴树。 小丫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石榴尚未成熟的时候……摘石榴。摘下来一个青绿色的石榴,小心翼翼地将其掰开,然后抠出一粒果肉。 塞到哥哥的嘴里。 未成熟的石榴满是酸涩,张少白每次吃了都要挤眉弄眼,但小丫乐此不疲。她用肉嘟嘟的小指头捏起一粒石榴,然后趁哥哥不注意便塞到了他的嘴里,恶作剧得逞之后顿时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有时候,哥哥会有模有样地将石榴一口咽下,然后惊讶地说一句,哎呀,熟了。 于是小丫便会按捺不住好奇,自己再尝一粒。随后,哭着找娘亲去了。 张少白回到修行坊的宅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着院里的那棵石榴树。虽然还不到结果的时候,但此时石榴花开得正旺。 既然开了花,结果也就不远了。 茅一川也随他一同回了这里,此时正打着井水,收拾着之前被雨水打湿的一片狼藉。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完全可以不理会李贤的话。” 张少白微微摇了摇头,一阵雨后晚风吹过,院子里的石榴花也在跟着摇头。 怎么可能不理会? 五年前的案子还没破,在张家放火的元凶也尚未找到。尽管张少白此刻完全可以忘记这些事情,过一段崭新的生活。 但他就是不愿意。 他的目光飘向石榴树后的院墙,还有院墙外的星空。他又重重踩了踩脚下的泥土,那里埋着一口钱箱子,曾是他的心头肉。 现在,不是了。 次日清晨,太子谋逆之事传遍洛阳,天津桥还点了一把火,烧的是那五百具铠甲。老百姓全都去了城北,将天津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好像那把火烧的不是铠甲,而是大唐曾经最尊贵的太子。 实际上,李贤已经来到了永通门。或许是因为太子之位被废,他今日换上了一袭白衫,头上也未戴冠,只是插了一根玉簪。 虽说他犯了谋逆之罪,可遣送长安一行却丝毫没有将他看作囚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二十四名护卫,一看就知都是好手。除此之外,驾车之人居然是身穿红衣的赵道?生。 乍一看,这一行人反倒像是谁家富家公子驾车出游。 李贤站在马车旁边,回头看向天津桥的滚滚浓烟,眼神中既有落寞,又有解脱。 他迟迟不走,是在等一个和他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虽然缘分尚浅,但他就是觉得那人一定会来。 不出所料,远处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缓缓出现,穿白衣的那个还戴着兜帽,一副藏头露尾的模样。 张少白摘下兜帽,向李贤行了一礼,李贤微笑着接受,然后又回了一礼。 李贤笑着说道:“满洛阳来送我的,只有你们二人。” 张少白亦是笑着:“为了赶来送你,我连天津桥的热闹都没看成。” “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李贤仔细打量了一番张少白二人,忽然说道,“只是我这马车有些小,坐三个人可能会有些拥挤。” “你多虑了,我俩没打算跟你一起回长安。” 李贤有些惊讶:“怎么,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放火烧了张家?” 张少白咧嘴一笑:“反正按照约定,只要你我在长安活着重逢,你就要告诉我事情真相。” “可惜,我极有可能死在路上。” “山人自有妙计,走走走,去你车里说话!” 说完,张少白便主动拉着李贤进了马车,赵道生手持长鞭,笑眯眯地看着茅一川,显然不打算让这个棺材脸也进去。 茅一川冷哼一声,深深看了赵道生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也不知那两人在车里说了些什么,最后张少白戴着兜帽下了马车。车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挥了两下,赵道生一扬手中长鞭,马车便呼啸而去。 此去一别,生死两茫。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于官道之上,茅一川一拍刀鞘:“接下来去哪儿,去天津桥看看热闹,还是回修行坊?” 张少白似是有些低落,或许是因为真相太过伤人,他低声说道:“回家吧。” “那好,我送你一程。” 两人悠悠往修行坊走去,一路上看似寻常,实则处处透着古怪。西边阁楼有个小娘子在对镜梳妆,可为何要打开窗子,抛头露面那是相当不应该。东边卖笼饼的小店换了人,是张从未见过的面孔……还有诸多反常,仿佛整个洛阳城都变得陌生起来。 茅一川目光如电,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说道:“看来有些人想找咱俩算账,真是想不通,李贤的太子之位都已经被废了,现在出手的人又会是谁?” 张少白说:“九罗。” “你说我们是在大街之上迎敌,还是换个偏僻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