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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佛土道心 (第2/6页)
房梁的时候就像在擦拭寺里的佛像,无比虔诚;他清扫地上的灰尘时,就像在努力扫去自己心上的阴霾。 忙里忙外半个时辰,木鱼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才洗干净了小手小脸,重新回到宅子门外,行礼道:“施主可否满意?” 女主人忙不迭地点头,然后赶紧取过满满一碗水,还装了一碗青菜米饭:“小师父辛苦了。” 木鱼只接了清水,却不要饭食:“一碗水便足够了,小僧谢过施主。” 说完,木鱼便在女主人的目光中走远,到了巷子的一处阴凉角落,将清水递给正在此地等候的慈恩大师。 老和尚只是浅浅啜饮一口,便把碗还给了小和尚。后者则默诵了一遍经书,才将碗中水一口一口地饮尽。 而后木鱼将碗放到了那户人家门前,又轻轻叩了三声木门,便悄然离去了。 慈恩大师仍跟在徒弟身后,眼中满是笑意。 许久,木鱼走得有些累了,于是寻了个地方歇下,他问道:“师父,咱们来长安城到底做什么呢?我觉得这里和外面并无不同,只是路好走一些。” 慈恩大师答道:“你脚下踩过的每一片土地,都是佛土。” “什么是佛土?” “佛土可生菩提。” “是可以让众生觉悟的菩提吗?” “是的。” 木鱼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决定不再休息:“师父,我想再多走走!” 慈恩大师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是歇歇吧。” 老人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力量,于是木鱼乖乖坐下坐好,只是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 他一旦停下脚步,就喜欢思考问题,尤其是对一些事情刨根问底,比如说:“师父,可为什么我走过的路就是佛土呢?” 师父不言。 “师父,如果我走遍千山万水,是不是整个大唐就都是佛土呢?” 师父不语。 “师父,当年玄奘法师走了千万里路,是否那里遍地都是佛土?” 师父笑而不语。 小和尚叽叽喳喳,老和尚眉开眼笑,这幅画面仿佛镌刻在了时光里。 这便是普度大会举办以来得胜最多的佛道两门,一个清静,一个高远。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永和坊的张家。 那个被拖入仇恨泥沼中的祝由先生——张少白。 ※ 三日里,张少白什么事都没有做,像极了道门所崇尚的无为。他只是如往常般混着日子,偶尔治两个慕名而来的病人,就算圆满。 茅一川曾问他,你这般虚度可是因为胜券在握? 张少白笑答,这永和坊谁没承过张家的情,输不了的。 既然张少白笃定自家在永和坊的风评不差,那么便不再需要出去抛头露面,就像秦鸣鹤那般四处游说,同时还要展示惊世骇俗的“异能”,为自己披上一层神秘的?纱。 他需要的是提防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以及静下心来去观察,去思考谁最有可能是一把火烧掉张家的罪魁祸首。 反倒是明珪这个当弟子的比师父还要上心,去了不少地方打探消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告诉张少白:“大家都说有个小和尚正在苦修,貌似是佛祖转世呢,而且道门那边也开始有了动作!” 这日张宅只有张少白一人,他听后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为何咱们一直按兵不动呢,难道真就任由佛道两门压过祝由一头吗?”明珪牛饮了一大碗水,“弟子觉得这样不好。” 张少白不为所动,只是答道:“咱们祝由先于道,早于佛,起于轩辕,延续至今从未在意过胜负。就像乱世中道士下山济世,和尚关门避祸,盛世中道士归隐山林,和尚广纳门徒,这都是为了传承。” 明珪问:“那咱们祝由靠什么传承呢?” 张少白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 明珪顿时小脸一垮:“先生在逗我?” “怎么是逗你呢,你今年九岁,我十九,都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老和尚、老道士,”张少白的脸上丝毫不见羞愧,“不过你别担心,等我想通了,肯定会告诉你?的。” 明珪轻轻叹了口气,心道,还说不定谁先想通了然后告诉谁呢。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老身可以告诉你,祝由传承千年靠的是隐忍。” 这声音源自一名老妇,听起来阴柔至极,仿佛一条滑腻腻的小蛇游走到了他人的耳朵里,令人不知不觉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少白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胳膊,站起身来,冲着大门那边说道:“本以为你们还能多忍耐一些时日,多做几天的缩头乌龟,没想到这就忍不住了。” 门外的老妇一把推开木门,现出身形,冷笑道:“张家小儿,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此时仍是白天,张宅外面也有行人穿梭,可不知为何,老妇人挡在门口的时候就像一朵乌云遮住了阳光,让张宅顿时显得阴沉下来。 张少白笑道:“想必您就是佘婆婆了,据说您在江南一带有‘蛇菩萨’的美誉,这可有点不合祝由的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