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棺_嫦娥应悔偷灵药(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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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嫦娥应悔偷灵药(六) (第2/2页)

却偏偏抛了换皮相,待有了皮相,却又念起了真心。”

    涂老幺认同:“矫情。”

    宋十九眼馋着阿音手里未剥完的花生,李十一看了两眼,接过来,不言不语替她剥起来。

    夏姬横着微红的眼望向阿音,正要发作,却听阿音笑道:“你别恼,细细听我说。”

    “我若是你,我何苦执着于这画卷,自然要尽早入地府投胎转世,你与那束薪缘分未尽,合该有一世姻缘,你却执念如斯,人鬼殊途几千年,是蠢不是?”

    夏姬眼波搅动,连涂老幺亦听得一愣一愣的,李十一淡淡勾起唇角,专心致志喂宋十九吃果子。

    阿音又道:“你瞧瞧你这模样,生前好歹也是体面端正的公主,如今搁着好端端的正缘不要,却附身旁人日夜同旁的男人厮混,同我这窑姐儿,又有什么分别?”

    宋十九张嘴咬了一颗花生,咯嘣咯嘣地嚼。

    “你那情人——叫什么,束薪?指不定轮转几世,另遇良人了。你在这画儿里受罪,他呢?老婆孩子热炕头。”

    “老婆孩子热炕头。”宋十九一面搭腔,一面紧盯李十一剥花生的手指。

    阿音“噗”一声笑出来,赞许地对宋十九挑了挑眉。

    李十一撩起眼皮扫一眼一大一小两个人,将花生放下,拂去手上的渣滓,抬头对夏姬道:“投胎去罢。”

    她的语气十分温和,又隐隐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竟听得夏姬严严实实地一怔,仿佛魂魄自躯体里被抽出来,捏至近前,抵着天灵盖竖着一根棍子,只待重重一敲。

    她终于道:“诸位,闭眼罢,婆婆我该歇息了。”

    滴答滴答,是凝露自砖瓦上坠下来的声响,地底的凉意自脚底板处钻出来,透心噬骨的难受,耳旁还遗留着戏班子悠悠的唱曲儿,仿佛回音似的,一下比一下远地荡出去,可周遭却回复了死寂的宁静,比方才在画卷中还不似人间。

    大腿被一团暖乎乎的糯米抱住,李十一睁开眼,目之所及却是一片漆黑,早先点的蜡烛已燃尽了,她弯腰握住宋十九的手,听见涂老幺大叫一声:“啊!”

    “你大爷!嚎什么呢?!”阿音被唬得不轻,拍了好几下胸口,作势要循着声音过去拧他。

    涂老幺没了声儿,摸摸索索着往这边靠,挨上了李十一的袖子才道:“我寻思着,能听声儿辨个位不是。”

    李十一从涂老幺的兜里翻检了几下,掏出一个火折子,唰一声点燃了,这才瞧清了众人的模样。

    仍旧是从前那个墓室,帛画摊在她脚下,却不知过了几日,涂老幺活生生饿瘦了一圈儿,阿音髻散发乱,胭脂褪了个干净,一脸菜色同被蹂/躏过似的。再将目光投向宋十九时,李十一显而易见地愣住了。

    她长至了四五岁的模样,半长的头发过了肩,手指甲尖尖地挠着她的手心儿,同地底下爬出来的粽子娃娃没什么两样,可从前的小袄子却是缩水似的小了,露出一小节圆滚滚白嫩嫩的腰肚。

    李十一低低笑了一声,将火折子交给涂老幺,自个儿脱了外衣给宋十九裹上,遮住她腆着的小肚子。她刚站起身来,便听得阿音提高了声调骂道:“王八羔子!竟将咱们填墓里了!”

    那管家见他们久不出来,没了动静,恐怕觉得这墓实在邪乎,索性便封了了事。

    她推了一把新封的土墙,呛了一鼻子灰,她转头呸了几声,对涂老幺道:“所幸是土墩子,拿铲子,挖罢!”

    李十一转过脸,将帛画拾起来,卷好握在手里。

    待从墓里出来,却是烈日高悬的艳阳天,李十一捂住宋十九的眼,自个儿亦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子才恢复了视线。

    一行人沿着山路往下走,阿音瞟一眼李十一手里的画儿,忽而笑道:“既把咱们埋了,也只当是死人了,不如将这画带走,卖个好价钱。”

    涂老幺接口道:“你不怕他往后找上门?”

    “那吴老爷的模样,想来是没几个日子了。”阿音笑一声,问李十一:“十一,你说,好不好?”

    李十一示意涂老幺将画装进箱子里,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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