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业梦乡 (第2/2页)

开大了。草丛，浅滩都看不见他的踪影，一股后悔的滋味打心头起。加之海的那端，扔回来刚刚过滤后的我惶惶的呼声…松千代…松…千代。

    还剩最后一丝希望，我抬脚向不远处的一束荧光望去。

    一驾由两个侍者抬着的轿子，冒着耀眼的光芒轻快地向南移动，身后不曾留下半步脚印。我紧随其后，卑微地询问着：麻烦问一下，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啊？然对方并未理睬。

    我见他这幅德行，也不惜得再低三下四。只向前迈了一步，果真在轿上发现了松千代。一个头戴斗笠的女人正为怀中的他哺着乳，轻抚着，他累了也饿了，瞧孩子那酣睡的样子，异常祥和跟在家里完全两个样子。我仔细打量那个女人，可隔着面纱始终看不清其是何模样。

    只有她右襟上一只花瓣供我辨认。

    “是…是阿会么？”我多想她能够回应我一下。这位唯一给予年幼的我，以关怀的大jiejie，虽年长我十几岁，又出身于这破烂的小渔村，却天生别有一种温柔。

    那种温柔究竟是什么样的呢？我思考着:

    是mama……

    经常拥我入怀中，无论嘻戏还是哄睡，她都不曾厌烦。她会特意抽出手帕，轻拭你不甘掉下的泪水………直到，直到她今日出嫁，从此杳无音信。

    所以，眼下的路，我一直饱含泪水向前望，至海水青黄相接处。一行人停了下来，她顿了好一阵，才俯身将孩子交还给我，淡淡嘱托了一句：

    “照顾好自己”。

    之后…便被抬入了礁石下的山洞中，如她当年走的时候，我没有亲眼见上一面。

    我呆在那外面好久，没再过多强求。只是一个人抱着孩子，向右钻入了密林当中。

    走啊走，走累了就择道旁的一块石头坐下，歇息歇息。不一会，发觉自己脸上有一缕温暖闪过。原来是泪啊，我并未理会，只是坐着就付出了很大的气力，哪还有那闲心呢。

    然而，总有人愿意管这闲事。只见一只稚嫩的小手伸过来为我抚去了泪痕，我一怔向怀里看去，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黑夜泛起荧光。

    “是被我的泪水浇醒的么？”。

    “嗯”。

    “那真不好意思了。”

    我俩至此都笑了笑。

    “你放我下去吧，咱俩去找点吃的”。

    “好啊”。

    正说着，我便把孩子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帮他整理一下衣服的褶皱，然后，一大一小松千代开始在近旁低头寻找了起来，唉，可惜半天的功夫，我也没找到一样可以填饱肚子的。这不免令我略显失落，试着把全部希望寄托于身后的小松千代身上。

    但我看这小鬼明显有点耍赖，就在我看向他时正背对我啃着什么？

    “好小子，竟然背着我吃独食”我冷笑一声。

    悄咪咪地走上前，抓住肩将他一把调转过来，然后……。

    他…他在舔舐一只发黑的断手…尤其手腕处渗出的一股墨汁，舔的津津有味，进而涂花了他的半张脸。

    “你，你在干什么！！！”我发疯似的晃着他的肩吼道。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的一句抱歉引起了我更极端的恨意，我一把扼住他的咽喉，死死地按在地上。

    “这是我的，听到没！！我的！！”。

    他的脸色，在我眼下苍白，我却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直到他费力挤出一句：

    “你说过要照顾好自己的，非要这样的话，那再见吧”。

    我愕住了，在自己年幼的尸体上。

    嗯，再见吧，一切都结束了……一阵杂乱掠过我的耳边，我睁开刚才紧闭的双眼，呆滞地盯着屋顶来。

    “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