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 (第2/2页)
几艘龙头船吗?我先说好,我借调的这批船队可追不上那些海盗,再加上他们的海域我们不熟,就算追也只会越追越远。” 埃里克.格林朝安妮塔吩咐了几句话,然后自己走上了船首。此时,陆地上隐隐走来了几个人影,人影越来越多,最后有差不多二十多个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安妮塔望过去,发现那些人竟是芬恩克斯的居民——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躲过了屠杀! 那些人虽然躲过了屠杀,但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步履蹒跚,神情恍惚,像是还没从恶魔已经离开的现实里走出来,摇摇晃晃地朝着他们下意识相信的威尔教旗帜缓缓走来。 “那群海盗的龙头船船身很窄,船舱也装不了什么东西。看他们的航速,最多也就带了一周的补给——弗兰德教使,看看最近的岛屿在那里,他们很可能就会在那附近停靠。” “那些村民……” “收板。”埃里克朝着船员大声指挥道,“开船。” 随着高处船员的一声号角鸣声,各船只便又开始缓缓转向。 安妮塔站在原地,愣神地看着陆地上开始朝着船只跑过来的居民。 “他们待在这里很安全。”罗兰忽然朝她开口道,“比起跟着我们去跟海盗作战,现在的芬恩克斯要安全许多。” 安妮塔没有回应,过了半晌,便别过了头,沉默地走进了船舱。 // 不止一位船员表示自己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就是那种腥味儿,铁锈味儿!”一个船员左手端着自己的饭盆,右手在那儿抽象地比划道,“我们在阿普苏之日杀羊时,就是这股味道。” 已经喝得微醺的祭司摆摆手:“这不海上吗,腥点多正常。” “不不不祭司大人,那根本不是一个味儿——” “是有股怪味儿。”白发的小孩儿裹着厚厚的斗篷,拿着面包挤进了船员堆里,“我也觉得自己闻到了。”
“看吧,罗兰都说——罗兰,你在干什么?” 罗兰停住了像小狗那样嗅闻周围船员的动作,蹲在了原地,全身缩在了斗篷里面,似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海风拂面,远处的天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乌云。波光粼粼的海面下游弋过一队鱼群,负责打捞的水手的欢快的哨声从船头传到了船尾,而罗兰低头望着自己脚下,整个人如一袋粮食那样一动不动地立在那。 周围的船员都安静了下来,醉醺醺的埃里克祭司也将酒放到了一边,迷蒙的眼里划出了一道清明。 “我听到了。”罗兰闭上了眼睛,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在这下面。” “粮仓?”一个船员小声问道。 “嗯。”罗兰说,“面包上有一样的味道。” 埃里克站了起来,打了个手势让周围几个人撤开。罗兰抓着他斗篷的帽沿走到了一边,又看着埃里克从楼梯走了下去,来到了储藏室的门口。 埃里克用凶恶的眼神示意他走开,罗兰用装作没看见示意自己不走开。 追着船的海鸟发出了一声长鸣,翅膀的影子自船身上一掠而过。罗兰抬头看了眼那白色的海鸟,随即听见了他们的祭司大人猛地踹开了储藏室,如悍匪般走了进去。 他站在了门口,静静地望着里头。但他的眼睛其实看不太清什么,他只是更为细致地去听,用耳朵、鼻子、皮肤,去“目击”这储藏室里的一切。 自窗外打来的光被窗框分成了两束锥体,斜斜地照射着储藏室里飞舞的灰尘和沉积的草屑。藏酒浓烈的香味和风干的羊rou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那淡淡的血腥味儿遮盖在网下,与海风的咸涩混为一体。 埃里克.格林抬脚踹开了那一摞的布袋。粮食发出柔软的沙声,而布袋后的那个娇小的身影自暗处突兀出现。 昔日柔顺光亮的头发被血污沾染,发梢死死地粘在一起,白皙丰润的脸庞如今消瘦暗淡,克拉克的矜贵只剩下伤口溃烂的恶臭和被恨意泡烂的一只灰色眼睛。 希尔德.克拉克如一只受惊的老鼠一般蜷缩着,但眼神又像条害病的狗,死死地盯着来人的脖子。 祭司紧绷的神经放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只落难的小老鼠是怎么偷溜上船的,也没兴趣知道对方为什么要上船,但这样一个垂死的人小东西显然不足为惧。 他伸手抓住了希尔德.克拉克的头发,粗暴地把那个正企图抓挠他手臂的女孩儿拖出了储藏室,走到了甲板上。 安妮塔此时正在加班上观察风向,希尔德几乎是被扔在了她的面前。 听到动静的船员渐渐围了上来。 “把她丢进海里去。”埃里克说,“威尔海姆死了,克拉克家的血脉留着也只会是麻烦。” “不要!”希尔德撕裂的声带奋力道,“带上我!你们这条船是不是要去追格雷!带上我,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安妮塔从惊惧中回过神来,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希尔德面前。 “别那种表情,威尔海姆.克拉克已经犯下了叛国罪和背弃教义罪,他们一家都该死。而你们……威尔神可是专一且严厉的神,可不需要太过于博爱的信徒。” 埃里克往教袍上擦了擦自己粘了血的手。慢慢地将重心放在了左腿上,佝偻着背,冲安妮塔抬了抬下巴,用那双鹰隼样的眼睛看着安妮塔说: “宣誓你的忠诚,安妮塔。” “你来把她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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