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辞_番外一 长相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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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长相思 (第4/9页)



    李元沛笑了笑,抚着锦盒,轻声说道:“小时候先帝教养严格,我却总是贪玩。有一次先帝实在被气得狠了,便下令把我的玩物全都收走。因为这个缘故,我总是会把好玩的东西藏起来。可我那时马虎,经常会忘了藏东西的地方,所以我后来都交给了她,让她帮我藏着……”

    绮素果然很仔细地替他保管好,并在他砚台上放上一张纸条,写上所藏之物以及保存的地方。他只要有这纸条,就能顺利地找到那件东西。后来先帝无意中在李承沛的书室里看见了绮素所写的字条,发了好一阵脾气,不但他被罚了,连绮素也被责骂了一顿。

    绮素入宫以来,从未被皇帝责备过,只觉满心的委屈。他却不但没有体谅,还不住地埋怨绮素,若不是她写什么字条,他又怎么会让父亲逮到?他口不择言地说了许多气话,等他发泄完了,才发现绮素已是双目含泪。她不愿让李承沛看见自己哭泣,慌忙跑开了。

    李承沛生怕她去母亲那里告状,急忙追在她后面,花了好半天的时间给她赔不是,才又哄得她肯理他。

    他一向不把事情记过夜,之后也就抛在了脑后。再有什么玩物,他还是会交给她保管。绮素却更小心了,那以后她还是回他纸条,只是再也不写字,仅有白纸一片。只要看到砚台下的白纸,李承沛便知道她已把东西保存妥当,要找出来的时候,他便直接去问她。如此一来,不但他省事,先帝也抓不到把柄。成婚后他偶然和绮素忆起了这事,绮素已经释怀,他却满面愧色。当年娇纵顽劣的太子怎会知道为人着想?所以那时他总是让她伤心。如今他渐渐明白了事理,上天却再没有给他时间补偿。

    “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忆完后,李元沛摊开手对桂枝说,“所以照她的做法放了一张白纸,让她知道而已。”

    “那这头发又是什么意思呢?”桂枝又问。

    李元沛低头看一眼锦盒,笑容苦涩。他叹息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她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是他们在永州时的事。

    绮素婚后并没有荒废习字,他偶尔闲着没事也会陪她。说是练字,他却从来不动笔。他的陪伴不过是将书盖在脸上,躺在旁边的榻上睡觉而已。若是不倦,便会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闲话。有时她也会轻声把她写的内容念给他听:有时是一段佛经,有时是一篇诗文。

    艰涩的佛法他不感兴趣,它们就像流水一样,在他半睡半醒间滑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倒是她念的几首诗,他还能时不时地记上一句半句的,这一首正是她曾给他念过的诗。所以看到锦盒,他立刻就懂得了她的意思。

    桂枝不识字,但是这句诗她倒还能听懂。正因为懂了,才觉得心酸。她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叹着气走了。回到家,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吴六。

    吴六听完也叹息了一回:“好好的夫妻,竟就这么分开了。”

    桂枝正在擦眼泪,听见吴六这话,又被勾起伤心来,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拧了起来:“人家夫妻分离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却还疑神疑鬼的,真是狠心。”

    吴六吃痛,又被桂枝说得不好意思,忙找了个借口出门去向上司禀报。

    上司正坐着,听着吴六一边搔头一边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听完后,上司也颇为感慨,对吴六说,日后李元沛若再要与京中通信,倒是可以多通融些。可惜的是,在那之后不久,李元沛便再度病倒,直到他离世,再也未向西京送去过只字片语。

    李元沛死在次年的春夏之交。

    来黔州的路上他便病过数次,到黔州后他的身体又一直时好时坏,隆冬之后的这次大病更是来势汹汹,全赖桂枝和吴六的精心照料,他才勉强熬过了冬天。

    桂枝坐在床边,轻拭着李元沛的脸额。数月的病痛早已将他折磨得骨瘦如柴、不成人形。桂枝越看越是难过,不时地别过头去。

    李元沛的卧榻正好对着窗外,一眼便可见院中繁盛的花树。桃红李白,灿烂有如云霞。一时风过,花落如雨。杜鹃穿梭其间,啼遍枝头,正是大好的春光。

    看着外面的生机勃发,让桂枝越发心酸起来。她起身,抬手欲将窗户关上。

    “别关……”床上虚弱的声音传来。

    桂枝回头,见李元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她欣喜道:“郎君醒了?”

    李元沛点点头,轻声说道:“每次都劳烦娘子和六哥,实在过意不去。”

    “都这时候了,郎君还和我们客气什么?”桂枝笑道。

    李元沛笑了笑,又问:“外面是不是杜鹃在叫?”

    桂枝点头,刻意用轻快的语气回答:“是。年年这时都这么叫,吵得郎君心烦了吧?”

    李元沛摇头,眼神黯淡:“明年这时候,我大概是听不到了。”

    “郎君不要胡说!”桂枝听他语意不祥,连忙阻止,“郎君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是吗?”李元沛勉强一笑。

    桂枝怕他情绪低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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