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禾是稗_第二章 那年夏天(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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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那年夏天(下) (第3/3页)

制点……”这一天,大爷正在地里干着活,突然有人叫了一声“王大侠”,大爷还没来得及答应,那人就半喊半闹着:“听说你又要养崽了,你是和你屋里那头猪比赛吧,你差不多一年一个,我看你和你堂客至少还以可以生10个,肯定比你屋那甲猪婆还厉害……”

    这些年,大爷大娘也的确体会到了生活的重担,孩子小帮不上忙,吃穿总得要解决吧,眼看大的就要读小学了,将来几个小孩都上学了,那家里的开支就不可想象了。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悬崖勒马,再也不生了。说实在话,他们也确实不想生了。

    可是,人的想法和现实终始就是一对矛盾体。没过几年,王大爷家又噼里啪啦的生了两个,正如前面讲到的。其实,大爷大娘也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在他们那个年龄段做了该做的事情。

    ……

    过了些许时日,“双抢”来临,小鳗的五个弟弟meimei都放假回来了,正好可以给家里增添一点人手。

    王大爷一早便把全家人集合起来,大家各持农具,从高到矮一字排开,王大爷背着手来回踱步着,颇像当年他在部队当班长时的架势,喊道:“同志们,今天咱们家人都到齐了,大概三亩多稻子,今天要把它全部割完咯,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大家懒懒散散的答道,王大娘在一旁捂着嘴笑。

    “不许笑!这是一年一度很严肃的政治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完成。”话毕,王大爷用严厉的眼神挨个扫了一眼。

    “有……保证完成任务。”这回大家终于把声音提高了不少,齐声答道。

    “出发!”王大爷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向稻田走去。

    一众人一路纵队走在田野上,几个孩子们一路打闹嬉戏着,六弟王小鲲调皮的抓了一把路边的狗尾巴草,编了一个花环屁颠屁颠跑到小鳗跟着,一把把它带在她头上说道:“姐,等你出嫁了,我要送个花环给你当皇冠。”

    “臭小子,讨打。”王小鳗娇嗔道,手伸起来作势要打六弟。

    “咯,咯,咯……”六弟扮着鬼脸跑开了。

    王大爷哼着小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此时的他是那么的春风得意,在这“双抢”的关键时刻,普通人家有四个劳力就了不得啦,他这六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无疑为圆满完成“双抢”任务增添了强劲的力量,彰显了***人多力量大的英明决策,自己自然是***思想的坚定信仰者和贯彻者。

    ……

    稻田经过放水,在几日的暴晒下已较为干涸,田里裂出一道道四分五裂的口子,好似杂乱无章的星落棋盘,脚踩下去倒也不会感觉陷脚。烈日下孩子们的脸被稻穗扎的火辣辣的疼,皮肤晒得通红,衣服被汗水浸湿,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显现出一些细微雪白的盐份颗粒。但孩子们顾不上劳累,分工明确,手持镰刀顺着水稻倒伏的方向,从稻田一侧一路割了起来,一边割一边一把把理好,码放成堆。用镰刀的手法、割稻的高度颇有讲究,手法不熟练一则容易割到手,二则效率也不高,小鳗手上现在都还留有当年割稻时的伤疤。年纪尚小的孩子也不闲着,提着竹编小篮子在后面捡拾散落的稻穗。对农村孩子们来说,每一颗粮食都来之不易,骨子里对粮食便有着独特的感情。

    这时,不知谁说了声:“这是蔸稗子。”

    安静了片刻,汪大爷对着几个小点的孩子问:“你们是禾,还是稗子?”

    “我是禾”“我是稗子”“我是禾”“我是稗子”……

    小鳗没有作声,暗暗地笑了笑,一下子回想起她还小的时候,父亲也经常对着她和弟弟meimei问:“你们是禾,还是稗子?”小鳗因为不知道是禾好还是稗子好,所以回答起来,一下子说“我是禾”,一下子又说“我是稗子”。如今十八岁了,看着弟弟meimei天真的脸庞,听着他们稚嫩的回答,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禾好还是稗子好。过去不知道,现在不知道,将来或许也不知道……

    太阳正是最来劲的时候,王大娘在一旁时不时张罗着大家喝点水擦擦汗,休息一下。渐渐的,先前整片金黄的稻穗不见了,一丘丘稻田在镰刀嚓嚓声中露出了一截截整齐的稻桩。金黄的稻子一把一把堆在一起,等待大人用打稻机脱打。下午稍晚的时候,孩子们便围在打谷机旁,静待一颗颗饱满的稻谷在哒哒哒的机器轰鸣声中滑落。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筐筐稻谷便是全家人一年的希望。

    夕阳下,一行八人走在田野上,王大爷挑着满满的两箩筐稻谷走在最前方,几个孩子或肩扛或手提或背着大大小小的粮食袋在后面缓缓跟着,几个年幼的弟妹也费着吃奶的劲在后面帮哥哥jiejie托上一把,王大娘用扁担挑着农具、茶壶、茶碗走在最后。

    余辉洒向大地,映出一众人浅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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