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第1/1页)
连续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咨询,我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也开始负荷了,这种情况下从职业道德角度来说是不建议再继续给客人做咨询工作,从我自身的角度来说也不想去做了,感觉开口说话都有点费劲。所以我给诚发了个微信,告诉他帮我把预约咨询的客人时间安排往后推,然后暂时不接受预约。做完这些之后准备再睡个回笼觉时,导师的微信消息弹了进来,问我今天有没有空过去参加团队的研究会。导师的团队在隔壁城市,我答应后就买了动车票,起床洗漱。 “导师喊我去开会,今天就没去店里了。”给诚发完微信动车刚好到站。上车后我靠着车窗发呆,这几天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莫名烦躁不安,甚至又出现了避世的想法,有点抗拒和人交流。我的这个心理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从以前开始隔一段时间就会反复出现,也是因为医者不自医导致我没有办法像治疗别人那样治疗自己。我有想过寻求帮助,可是很多时候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诚发现我的状态不对时也经常会问我,我或许是愿意和他说的,但是抗拒说话的情绪让我没办法和他好好交流。 “今天刚好有一位科塔尔综合症的患者过来接受治疗,机会难得所以希望你能过来参加。”导师带着我去往会议室的路上,我点点头说:“也谢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有什么不足的还麻烦您多多指教了。”后面在会议室见到了很多领域内的前辈,商讨了一些治疗和实验方案以后我们就去到治疗室。几位前辈坐在治疗室的双面玻璃前面,我随着导师进到治疗室。 “你好,之前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导师同患者说道,患者点点头,“这位也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心理咨询师,你今天可以和她先聊聊。”患者抬眼看着我,然后说了句,“很年轻。”可能是觉得年纪轻轻资历不够吧,“嗯,但是这位老师会全程陪同,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说道,他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还是你自己,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我:“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你的身体是否属于自己和你的年龄有关?” 他摇摇头:“不是属于,是存在。你应该知道人体细胞在六到七年之间会全部更换一次,在几次更换以后全部死亡。” 我:“细胞死亡也就意味着人体本身的死亡和你意志的消亡,可是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可见你还是存在的。” 他:“你没看过邓肯的灵魂重量实验吗?我的rou体已经全部消亡了,剩下的东西就好像是附在我灵魂上的依托。” 我:“据现在的专家解读,那21克(邓肯实验得出灵魂质量大约为21克)其实是人在死亡的一瞬间,器官机能全部停止运转之后的水分蒸发。” 他:“实验对象不只是一个,也不仅仅是人,有什么证据表明每个生物体内的水分质量是一样的?但是灵魂就不一样了,灵魂是没有实质性的物质,只能依托别的客观事物呈现出来,所以可以有统一的质量。但是人是由灵魂和rou体组成的,我没有了rou体我就不存在这个物质世界上,那我现在是谁?” 我:“……”我看了一眼导师,他没有讲话,这是很典型的科塔尔综合症,但是这位患者又有一定的知识面和想法,像这种情况不容易治疗。就像想要说服一个讨厌香菜的人吃香菜。“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大概是一年前吧,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感觉以灵魂的状态生活很困难。”他所谓的没什么事,是自杀失败被人救了送进医院,而后逐渐出现明显的科塔尔综合症,典型的重度抑郁症衍生类精神疾病。 后续我们进行了一些初步的讨论,大概制定了一些治疗方案,我算是正式加入了导师的团队。不过因为我没有正式的进行学术研究,所以一周过来一次参加研讨和跟病人进行咨询就行了。傍晚的时候我回到店里,诚在前台休息。 “怎么样呀?一切顺利吗?”诚给我倒了杯刚泡好的野茶,我接过喝了一口点点头,“还可以,我之前没有直接接触过这种案例,导师让我给病人做咨询工作,还挺有挑战性的。”说着我走到厨房,诚也跟进来,说:“今晚想吃什么?”我表示都能吃,“你今天早上怎么了?状态又有点不好啊,现在好点了吗?”我点点头,拿出一根烟点燃,“没什么事,不过店里的咨询还是先停几天吧,等我恢复好了再开始。”诚点点头,一边开始准备晚饭,一边说:“好,我今天已经都帮你给他们打电话了,有的人还挺关心你的,问你是不是生病了什么的。”我笑了一下,“挺正常的,毕竟很多人只有一个心理咨询师。”
诚做好晚餐我们俩就坐在门口的客桌吃饭,阿迪不乐意跟我们一起吃饭早就没影了。“我后面大概是还会继续这个职业的研究和发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稳定。”我吃了口咖喱饭说道,诚点点头,“我也是吧,我还是打算去开一家蛋糕店,毕竟蛋糕店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的。”“创业的话那你还是会挺忙的,有些事情就不能平衡了,包括我也是。”我停了一下,继续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我们俩都发展事业,那么后续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一个异地的情况,这你有想过吗?”诚点点头,说:“有啊,但是你现在已经出校园了,自由度比较高。再说了之前你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都熬过来了。”我喝了口鸡尾酒,“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异地恋,不稳定性太高了,而且如果我们俩隔的远了,到时候再有什么严重的传染性疾病爆发和几年前一样的话,可能半年都见不到。”诚夹了块三文鱼喂给我吃,“那我不去那么远就好了,但是如果有更好的机会的话我可能会考虑一下吧。”类似于这样的问题,我们在几年前就讨论过了,“好,如果有这种机会的话我会支持你去,有必要的话我希望我们把感情放一放。”诚没有说话,只是在给三文鱼rou挑刺。 三四年前,我们面临着类似的选择,诚还是想办法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完成了我的学业。我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阻止他的发展,情难自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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