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卡普格拉之妄 (第2/3页)
盯着刚刚推我的人。 这时补丁已走进人群中央。 “这是怎么回事?”他审视着办工桌边两个面色灰暗的女孩,刻意压低嗓立作出一副严厉的腔调。 两个女孩只顾着彼此憎恶地瞪着对方,没搭理他;人群中也鸦雀无声。 “都哑巴了是么?!”补丁重重一捶桌子。 “何先生,公然干涉别的部门内务不太合话吧?”徐漪扬生在办公桌不远处沙发上,颔首点燃一根烟,除了一头金发与一张相似的英俊面容,抽烟的样子是他和他哥哥徐寒城看上去唯一一张血缘鉴定书。 “内务?哦,梵卓先生,部门间需要风纪部出面调停的冲突都慷慨揽为内务,你们财政部可真是大公无私。” 阴阳怪气的挑衅。几个学生会干部紧拳头,其中包括Rain。 “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了,先生们,你们乐在其中吗?”Rain冷笑着拨开人群,信步走到坐在椅子上女孩身旁,“来,小姐,全都告诉他。” 女孩用诧异而惊恐的目光投向徐漪扬。他面色阴沉,徐徐呼出一口烟,但还是点点头。 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小摩擦。 前一阵有个团队竞赛性质的活动,财政部要拨款给外联部让他们去买奖品,外联的负责人问财政需不需要获奖者名单,财政回答财政只要汇总但明细必须留存在外联内部,防止监察委员会心血来潮审查。 财政和外联素有矛盾,财政敷衍了事没有讲明白,外联也嫌明细麻烦没有主观能动性。结果出了乱子,双方相互疯狂检举失职,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补丁先给他们讲了通深邃的大道理,然后又把监委会叫来训话。他那派头我在家族也不曾见过,真可笑。 ~~~ 该死的不止他狗仗人势的作派,还有他那损人利己的好运气。 这件事发生不久,外联财政又接了起不小的任务。因为那件事刚过去,无论如何也得消停一阵,再加上补丁反复施压,任务完成相当“出色”。 理事会认为补了功不可没,大动干戈给他cao办表彰会。我嫌虚伪请了病假,那天是周五,晚上我关系好的都有自己的安排。在繁华的灵都大道溜达了一会儿,我自讨没趣早早回到宿舍楼。 “哟,妥睿朵。”正在打理玫瑰花的宿管朝我打了个招呼,“今天回来这么早?是又和迈卡维安约好了吗?” “哈?陆熙森回来了?” “嗯,也就在十分钟之前刚进门。” 我皱着眉,看了眼回绝的短信,又抬头扫了眼头顶一片黑漆漆的窗户。 “诶,大哥,他有没有带什么人进去,比如清纯美丽的少女之类的?” “没有。 “那少年呢?” “…” 宿管放下工具,我看他神色不对赶紧刷卡溜进楼。 宿舍和高档公寓差不多,设施都挺精致齐全,但隔音效果烂得一P。我们晚上在二十二楼K歌,三楼杀上门来砸我们的音响。 因此当我面对一个无声的世界,我思绪恍惚。 搞错了吧,这么清幽寂静怎么会是我住的地方。 我先回房间放下包,然后乘电梯,下楼来到陆熙森的房间。 屋里同样是黑灯瞎火,我按了几下门铃,又重重锤了几下,房间没有一点动静,这诡异的气氛使我无端联想到下午限时练上看的一本密室推理小说,我觉得脊背冰凉,赶紧下楼去拿他放在我那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找了一圈,房间里既没他的影子也没有尸体。纱窗是开着的,估计是翻窗出去了。 我姑且松了口气,在他阳台上的吊椅坐下来。 陆熙森允许我和李捷筠随时进入他的房间,他说他的隐私都在他脑子里,起初我以为他也就这么说说。后来有一回我以为日记丢了焦头烂额闯进他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他真的毫不在意。 对,日记。 我起身走到书架前,在一排排崭新的书中寻找那个破破烂烂的封皮,我从进门处悠悠踱到粘着一面瘦长的镜子的墙壁那头,也没见到日记的影儿。 应该是随身携带了吧。毕竟那么危险的东西,都是些禁术搭建的空间。被发现我们仨就玩完了,再怎么漫不经心,这点心眼他肯定会长的。 我望着自己在镜上的倒影,对着有些褶皱的衣领出了会儿神,然后对着镜子把它打理好。 不得不说,这镜子质量真不咋地,又瘦又窄,成像还虚。半扇还被可能因为过长无法严丝合缝贴在墙壁上、末端扭出来一块的书架挡上了。 我不想回宿舍,因为补丁就住对门,估计这会儿已经散会了,撞上怪晦气的。 我在陆熙森的书架上随手抄了一本看上去有意思的推理小说,躺回吊椅上,对着窗外辉煌的灯光,悠悠翻开书—— 然后就被书里掉出来的东西砸了个半死。 我缓过劲儿后费力地捡起来,定睛一瞧竟然是那本日记。 什么嘛,太高估陆熙森了。 我翻开日记,发现书签还夹在我们仨最后一次在半夜十二点半的宿舍天台一块钻研的那一页。 我又往后翻了一页,与夹书签的一页相同,一整张泛黄的纸上只有最顶端一行渺小的日期和DearDiary。我依然从兜里摸出支笔,笔尖挨上空白处企图从纸上画两笔什么,和先前一样,纸上没出现一点墨渍。 我又用最工整的字体抄了遍日期,这回字还在我搁笔的一瞬间显现在空白中央。慢慢地,黑色淡了,一点淡淡的金光从笔端诞生,沿着笔划交织着翻涌流动,越来越快,越来越鲜艳,最后整行字都变成耀眼的金黄色。 我把本平放在一旁茶几上,四下环视一圈,最终捧起茶几下的烟灰缸。 缸里有些烟头,可能是明曦的吧。我把它倒进垃圾桶,往里面接点水,端到茶几上。 我用悬停咒让本竖在烟灰缸上方。金色的字迹像熔化的黄金慢慢向下流动,滴落进水中,瞬间消失了踪迹,灵蓝色的波纹状光芒从消失点向四面八方一同荡漾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慢慢撞向墙壁。 刺眼的光团在烟灰缸上方汇聚,我闭上眼睛,眼眶中仍是无尽的白色。 我感到身体似乎脱离了重力的拘来,在一股奇异的吸引下栽向波纹中央,穿越空间交叠处虚无的白,然后缭乱的光影色彩在四面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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