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奚旧草_第十章大昭卷谢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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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大昭卷谢侯 (第1/19页)

    “齐郡主,谢侯元妻,上元九年,夭。”

    —《王侯传·异姓侯》初篇

    六十年前。

    谢小侯一早起床,推开房门的时候,被脚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下。

    黑,真黑。

    从内而外的黑,由表及里的黑。

    谢小侯发誓,单单凭这黑,他就能记得他这同窗一辈子。

    “陈兄。”谢小侯谢良辰不得不摇醒这黑成芝麻的人。

    黑芝麻似乎一瞬间被震醒了,规规矩矩地弹了起来。门前老树上,两只早起的雀鸟被吓得呼啦啦飞走了,山上清晨的雾气扑面而来。

    黑芝麻陈兄似乎有些尴尬,脸红未红瞧不出,谢良辰暗暗叹了口气,又要开始了。

    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看不出,看不出,看不出。

    “谢兄,听闻你今日结业回家乡。你看,喜鹊满枝喳喳叫,定是恭喜兄长学业有成,一路顺风,得侍父母。”陈泓有些紧张,似是背书一般地局促道。

    “谢贤兄。”谢良辰敷衍地笑了笑,朝山下走去。他身后的七八十个小厮背着左一箱紫金冠右一箱绡薄衫,人声鼎沸。

    陈泓性格孤僻,他二人同窗三年,每日总是—

    谢兄,早上好。

    陈兄,早。

    如此这般,除了年节回家,每日一遍,刮风下雨,依旧不改。他发热生病时,陈泓便站在他窗前猛敲,非得他在病榻上说一句“陈兄,早上好”才肯走。

    他总是站在距离自己视线最远的地方,却又总能瞧见。每日如此,虽算不得好友,但总是友人。

    谢良辰为数不多的良心被喜鹊啄了一下,便回头笑道:“贤弟,晨雾大,莫要沾湿了你的新衣。”

    陈泓穿了一件新衣,卷着云纹,十分不适合他,但那张黑黑的脸上却带了一点笑意,点头道:“我送兄长下山。”

    谢良辰又在心中叹气,但面上不显。

    山路中途有一片溪流,他们每日玩耍,不知见过几千遍,黑芝麻瞧见了溪水,眼睛亮了。

    “谢兄,你瞧,清清鱼儿清水塘,还有鸳鸯配成双。未知谢兄如何想,可曾羡过这鸳鸯?”

    谢良辰微微动了动手指,弹了一个小石头到水中,那两只交颈嬉戏的野鸟散了。他道:“鸳鸯有何好羡慕?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这是一对野鸭子。”

    嘎嘎嘎的叫声,十里外都听到了。

    陈泓有些沮丧。他即使在一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中,也显得十分不通世情。平素,同窗都揣测他日后不会有太大出息,故而也不愿与他结交。谢良辰则不同,他是个极会做人的人,他谁也不得罪,跟谁都好,跟谁也都不好。

    又走了一段路,瞧见一口井,苔藓长得多且深。

    陈泓又兴奋了,拽着谢良辰的衣衫道:“你看这井底两个人,一男一女笑吟吟。”

    谢良辰不着痕迹地扯过衣衫,微微蹙眉担忧道:“贤弟,你印堂发黑,想是见了女鬼?”

    陈泓彻底不作声了。

    山脚有座月老庙,陈泓蔫蔫的,想起瞧过的那本书,不大精神地问道:“谢兄可有心上人?进去拜一拜,许能得保佑。”

    谢良辰微微一笑,“并无,也不打算有。女子于兄而言,宛若洪水猛兽。”

    陈泓擦了擦汗,硬着头皮道:“既如此,小弟倒有个好人选,不知可否为兄保个媒?”

    谢良辰微微一挑眉,眼似秋水,“未知千金是哪一位?”

    陈泓在谢小侯的注视下,汗如雨下,“就是我家小妹,与我……与我生得十分像,不,她比我白一些。”

    陈泓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谢良辰又笑,“愚兄最近读了一本书,年代不可考,作者不可考,初读时还算猎奇,读完,却觉得……十分无趣呢。”

    陈泓掏出一块帕子,擦掉鼻尖上的汗,勉强道:“不知是哪一本?”

    谢小侯三笑,“就是贤弟也读过的《千古梁祝泣传》啊。”

    (上文中陈泓部分词句源于越剧《梁祝》之《十八相送》选段。)

    郑王、楚王造反了,这场昭史上最惨烈的三场内战之一的“八王乱”,最初源于一条黑蛇。

    百国瘟疫过后,相传郑王殿下为救助百姓劳心劳力许多日,终于在晚钟响起的时候,似有预兆,丢下了一小碗俭朴的粟米粥,沉沉睡去。

    梦中郑王带着臣子爬山,那山十分缓和敦厚,瞧着便极好爬,郑王踌躇满志,可走近山脚,却看到山前盘踞着一条百尺黑蛇,顺着山势,蜿蜒而上,它到了顶端,山却突然喷出了火水,黑蛇的头瞬间被滚烫的火水灼断,从高山上须臾便滚落到了郑王脚下。可那头未死,吐着血红的芯子,冷冷地与郑王对视,郑王惊醒,满身大汗。

    第二日,勤政爱民的郑王心有不安,去城内巡视,却见渔人叫卖溪石,他说他的石头个个透明柔润赛独山玉,个个都有神仙刻字。

    郑王好奇,唤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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