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40章 (第2/2页)
恍惚了一瞬,后来才意识到,沈寒云把自己救他那天看作了相识的第一天。 “那如此算来,”虞小满说,“我与陆郎相识已有近九个春秋。” 大约没料到他会如此回应,沈寒云怔住良久,而后眸光黯淡,失落满溢。 “我输了。” 故事的起初,他便输了个彻底,虞小满满心满眼都是陆戟,根本容不下旁人。 临走前,怀揣最后一点不甘,沈寒云将刚获知的消息告知虞小满:“皇上命陆戟明日领兵启程,支援边关,另体恤他刚成亲,特许他携亲眷前往,不过……” 虞小满屏气听着,心都悬到嗓子眼。 “不过他当即便回禀皇上,说不携亲眷,以免麻烦。” 晚上陆戟归家,险些吃了闭门羹。 此番他带回一名宫中的太医,看在有外人的份上,虞小满才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发作,由着太医望闻问切再开药,等人走了才挂脸。 陆戟以为他不想喝药,劝道:“你身子亏空,我便寻了宫里的名医来为你瞧瞧,身体调养好,才……” 虞小满要听的不是这些,径直打断他的话:“就算身体调养好,你也不会带我一起去边关,对不对?” 陆戟先是一愣,而后了然。 “本以为还会有很多时间,可如今情况有变……”他垂眸,不动声色地调转话题,“总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你跟着我冒险。” 夜里,陆戟借口整理行装,两人没睡在一间房。 虞小满拧不过他,兀自躺在床上生闷气。 他晓得陆戟是为他好,战场硝烟弥漫,刀剑无眼,加之北地苦寒,无香车宝马锦衣玉食供着,他这身板跟了去,怕是得折在路上。 他亦晓得哪怕陆戟嘴上不说,心里仍是想上战场施展本领的。 勤练武功十余载,等的不就是这一天? 想通了这一层,虞小满反过来问自己,费尽心力将陆戟的腿治好,不也是为了助他实现抱负,继续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所向披靡吗? 可是哪有刚成亲就分开的道理? 早知如此,还写那婚书作甚?不如直接将休书坐实了,省得被人笑话。 ……省得他凭白受这相思之苦。 虞小满长叹一口气,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头顶明月当空,夜凉如水。 隐有啜泣自窗内传出,浮云尚未散去,泪先湿了衣襟。 翌日是个晴天。 五更刚过,一夜未眠的虞小满就听得外面的动静。 陆戟脚步沉重,在外头来回踱几圈,许是怕见了人更舍不得走了,站在门口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转身疾步离去。 弄得虞小满措手不及,忙翻身坐起披衣推门出去。嫌马车慢,自己骑马追,赶到大军集合的北城门外,战鼓隆隆敲响,号角声绵延百里。 就在这启程在即、蓄势待发的节骨眼上,虞小满一人一骑杀入阵营,勒住缰绳令胯下马儿停步,而后翻身下马,脚下磕绊险些摔倒也全然不顾,抓两把沙土咬牙站起来,跌跌撞撞往人群里闯。 茫茫人海,目及之处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虞小满惶然四顾,启唇刚要唤陆戟的名,身体忽然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抬起头,相识八年半,这是虞小满第一次见陆戟身披银甲。 庄重肃穆,意气风发,与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虞小满不禁咧开嘴笑,心底的怨怼犹如凭空蒸发。他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铠甲,又被陆戟执了手,握在温暖的掌心。 “让你在家等我。”陆戟质问道,“怎的就追来了?” 虞小满哼道:“我可没答应你。” 昨晚忙着赌气未能帮着收拾行装,虞小满便就地检查。见陆戟的铠甲里头穿了他亲手缝制的衣裳,随身携带的剑上也绑着他做的蛋络子,抿唇将泪吞回肚里,强扯笑颜:“里头的珍珠呢,拿去当铺换银子啦?” 陆戟摇头:“藏在家里。”停顿片刻,又道,“宝贝都藏在家里,安全。” 自陆戟专注的眼神中得知“宝贝”中包含自己,虞小满鼻尖一酸,觉得昨日与陆戟赌气的自己简直蛮不讲理,十分可气。 气得他想回溯时光把昨天的自己打一顿。 待陆戟自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红纸,虞小满又惊得说不出话了。 “本想带它出征,当个念想,却忘了将你留在此处孤身一人,才最是难熬。” “两度成亲都是与你,有不周到之处还望见谅。”陆戟将亲手写的婚书递给虞小满,“此书仅此一份,予你,盼你记挂我,却不必过多担忧。” 胜券在握的笑容挂在唇边,恍惚间,虞小满以为自己看到了十五岁的少年陆戟,身前是河清海晏,身后是血雨腥风。他张扬无畏地仰望青天,是虞小满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 “待我凯旋,必交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握紧虞小满抓着婚书的手,陆戟郑重承诺,“一个一心唯你,只待你好的陆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