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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2/2页)
得更快了,手指搓着书页边角,瞬间忘记自己想说什么,还是纪之樟翻了翻他的习题册,给圈了个范围:“30页到35页,主要是三个完形填空。”然后站起来拍拍那人的肩膀,“辛苦了啊。” 那人没说话,直接坐在刚才纪之樟坐的位置,开始讲题。 他讲题语速不快,语言十分简练,道出重点便让纪之楠自己理解,稍待几秒就切换到下一题。纪之楠听得吃力,却不忍心打断他,眼错不眨地盯着他点在书上的修长食指,书本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都看不清楚了。 后来纪之楠找到机会,趁着二哥和那人在楼下,偷偷翻开那人放在桌上的课本,在扉页的正中间看到遒劲有力的两个字——秦岳。 他小心地把这个名字放在心里,写进日记本里,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反复咀嚼,比小时候从奶奶那里拿到糖果还要开心。 再后来,纪之楠从纪之樟口中得知,他其实不叫秦岳。 “魏宇,今天家里蒸螃蟹,你留下一起吃饭呗。” 纪之楠看见坐在书桌另一侧做题的那人笔尖顿住,沉声道:“不了,我得回去。”过一会儿又说,“别这么叫我。” 纪之樟笑着拍一下他的肩膀:“还非得连名带姓地喊你?生不生分啊,魏宇,魏宇,魏宇,我就叫你魏宇,不行吗?” 纪之楠清楚地看到那人握笔的手指捏紧了,紧到指甲都泛白,然后很快又松开:“行,随你。” 只有纪之楠捕捉到他语气中一闪而过无奈和妥协。 从此往后,纪之楠心里便藏了一个秘密。他不止一次想让它成为两个人共同的秘密,想对那人说:“嘿,我也有两个名字。” 还想说:“我叫你秦岳,好不好?” 他想找一个恰当的时间说出来,或者等跟那人的关系再进一些,至少像跟二哥一样,可以把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肩膀上,不会被他躲开。 再给一个暑假的时间,应该就够了。 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下一个暑假,却没盼到那个人。 “你说秦魏宇?哦,他出国去了。”纪之樟道。 “出国?”在彼时的纪之楠眼里,出国就等同于不会回来了。他紧张地问:“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纪之樟把手上的习题册翻过去一页,“问这个做什么?” 纪之楠埋头玩橡皮:“随便问问,他……他英语挺好的。” “他去年就把托福给过了,着急出国呢。”纪之樟耸肩道,“明明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非要先过去适应生活。” 纪之楠倒是觉得这举动很符合那人的行事作风,他课本上的笔记多而不杂乱,不同颜色的笔做不同类型的标记,一看就是个井井有条、很有规划的人。 既然会回来,纪之楠就愿意耐着性子等,顺便再等的过程中,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 那时候的他还是怀揣自信的。他想,等那人回来了,总有办法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慢慢在他的人生规划中把自己加进去,不求做浓墨重彩的一笔,只要有他的一席之地就好。 然而时间的齿轮快速推进,他站在原地等,那人却冲破云层不断往高处飞。五年后回国的秦魏宇,褪去了身上原本就不多的少年气,举手投足尽是端方沉稳,仿佛小到方寸、大至天地间,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包括纪之楠这个人。 重生后,纪之楠曾躺在医院的床上细细想过,那时候之所以一眼便留意到他,大约是因为从他身上嗅到了跟自己相同的味道。 而实际上,除了出身,秦魏宇跟他哪有半点相似?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剖开来放在太阳底下,秦魏宇却把所有想法都藏在心里,他和他希望拥有的东西天差地别,能走到一起,不知掺杂了多少的刻意为之。 15岁到23岁,时光匆匆,回忆起来也不过须臾一瞬。 纪之楠不自觉往里勾的手指慢慢松开,把捂热了的镯子放在桌上:“您还是自己收着吧,秦先生。” 八年间,他没有一天不盼着能喊出埋藏在里的那个名字,可时至今日才觉得“秦先生”才是最恰如其分的称呼,礼貌、克制、不带感情,像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