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2/2页)
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把身体躺平,目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平静地说:“你也没问过!” 郑翰似乎已经预料到她会这么说,点了点头,但又有点不甘心,吸了口气,说道:“所以,你和别人,已经。。。?” 隋晶鑫觉得这问话和着空气的温度,让她浑身冰凉,于是她的口气也降了温,淡淡回道:“是的!” 郑翰点了点头,突然咧嘴笑了短暂的一下,爽快地说“睡吧!”,飞快关了灯,侧躺下,整晚背对着隋晶鑫。 隋晶鑫把视线从天花板转到郑翰那隆起有力的肩胛骨上,丈量着这个背对着自己的身体隔出的距离,二十厘米?半米?她不知道,只觉得像一条银河的距离。 情侣之间的隐秘心事,就像丰盛晚餐里的一粒沙粒,不会影响晚餐的整体愉悦,但却会让吃到沙粒的人一不小心就回味到异物划过食道的刺痛感觉,他依然会保持微笑,却常常在回忆的那一瞬间失了神。 那夜过后,郑翰依旧温柔体贴,接送隋晶鑫,一起买菜做饭,收拾家务,说起学校的趣闻,两人也会开怀大笑,依偎着看电视,谈天说地。 只是,不经意的偶尔时刻,在隋晶鑫的感应下,她能捕捉到郑翰盯住她的目光,那种专注的研究,像是科学家在解剖一个生物,要层层剥开她,看到最内核的部分。 或是,在如胶似漆的夜晚,缠绵到极致,郑翰会突然停下,伫在隋晶鑫的上方,用一种无尽的目光去吞噬她,带着不解,带着怪罪,带着自我取代的复仇眼神。 隋晶鑫必须跟随郑翰的节奏,她不敢去想别的,她怕想了别的,就会被郑翰马上捕捉住,她心底的秘密也会昭告天下。她并不觉得自己没有把第一次留给郑翰有什么错,尽管他们已经打算谈婚论嫁,准备举案齐眉。 她心虚的是,自己的第一次是赠与了戴伟明,她竭力避免去做任何对比,她只知道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是那么不同,然而她必须把那段不伦不类的往事埋葬起来。
所以在郑翰偷偷翻看她的手机之前,所有关于戴伟明的痕迹,都被抹的一干二净。 隋晶鑫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了郑翰的心,在郑翰目光的拷问中,她早已经开始动摇了天长地久的想法,她是为了她自己。 戴伟明的再次出现,纯属是个意外,自己的交付也是个草率,她和戴伟明的分开,是迟早的事,只是最后的时刻不光彩,很不光彩。但总好过,被原配妻子发现,揪着把自己当街暴打,要来的体面。而且,戴伟明自始至终,也不会是她要专注去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他只是个过客,留给她一些英文单词的回忆,掠走了她珍贵的少女纪念,仅此而已,他不是她应该念念不忘的人,她应该记住,他什么都不是! 大三的寒假将至,空气中似乎有一团图谋不轨的冷气团伙,迅速的飘荡着,在寥寥的行人经过时,狠狠地袭击一下。 郑翰和隋晶鑫的小屋有了点麻烦,厨房的一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滴水。 一开始,还只是深夜里,轻轻的一下,落在石板台面上,闷闷的一声。没过多久,水滴的密度开始增加,呈现出输液管的效果,尤其是夜晚将睡未睡的时候,这不间断的特别清脆的响声,让隋晶鑫非常焦躁。 她试过把洗菜盆接在那里,但是水滴触碰到搪瓷盆的回声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不但更加清脆,而且好像无限放大了音量,撞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六神无主。 她仔仔细细回忆这种似曾相识的焦虑,对了,是姥姥家的水缸,从屋檐的一角滚落的水滴,坠落在缸底的回响,跟那年母亲梁玉娥坠落在她头顶的眼泪保持着同样的节奏。 她那年尚小,但什么都懂。因为她是女孩,因为母亲梁玉娥斗胆冒犯了至尊无上的奶奶一次,她们娘俩就被赶了出来,在姥姥家陷入无助的茫然。姥姥求告各路亲朋去跟隋满晖说和,派去了一个又一个,却迟迟不见隋满晖的来访。梁玉娥以泪洗面,她除了悲伤,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年幼的隋晶鑫隐约知道她们在等爸爸,那种等待的焦躁,在无尽的水滴中被加剧着。 因此,耳边的这滴水声,似乎在强制隋晶鑫,去体味小时候的身不由己,她无法承受深夜里的这种提醒,一分钟都不行。 郑翰把一条胳膊搭在额头上,香梦沉酣,隋晶鑫犹豫了一会儿,咬咬嘴唇推了推他,郑翰懵圈地把眼睛睁大,迷糊地看着她,隋晶鑫指指厨房的水滴声,郑翰用力装作听了听,眼睛迅速闭上,嘴里咕哝了一句,“明天,明天我去找楼上。”然后用guntang的胳膊把隋晶鑫放倒,搂在怀里,下巴牢靠地放在她的头顶,胡子茬扎的她头皮发麻。 这么着熬了一会儿,隋晶鑫突然眼皮发沉,也渐渐睡去,她梦见隋满晖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接她们娘儿俩,和她父女相见激动的抱在一团,爸的胡渣刺着她的头顶,爸的坚硬下巴顶着她的脑门儿,结实且踏实,那水滴也不再烦扰,反倒欢快了起来。 而事实是,梦里的情景从未出现过,当时,隋满晖的一封电报,说奶奶病了,让梁玉娥母女俩连滚带爬地火速回家。哪里有父亲大包小包的礼物,更没有家人团聚的拥抱,也没有欢快的水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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