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故人 (第2/2页)
r> 倒是后头的傅零轩有些别扭的开口,“林姑娘,明日我准备去郊外作画,你明日若是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届时我能听听你对画有何要求。” 林夕沉思片刻,“也行,那明日南城门见。” 不顾傅零轩欣喜的模样,回头正好瞧见徐青池正怪异的看着他们两人,她纳闷的问道,“干嘛?” “无事。”徐青池将视线从傅零轩挪回,带着林夕往外头走。 沿路遇到不少离场的考生,大多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唯独一人颇有不同,他站立在山门的台阶上,挺拔的身姿披着破旧的僧袍,蝉鸣声四起,风儿席卷而过,刺眼的阳光迷了林夕的眼睛,刹那间林夕仿佛瞧见了弥途,可定眼一看,他似乎比弥途更加消瘦,回头时,他嘴角勾起一丝苍白的笑容,原是波澜不惊的目光多了几分暖意,干裂的嘴唇张合,“徐大人。” “蓝……游帆师傅,半年未见,你的状态倒是比在京都还要好上一些。”徐青池看着游帆的眼神诸多感慨,明明只是半年多未见,此时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可怕,丝毫没有当初半点熟悉的感觉。 “是吗?”游帆低头看了看身上陈旧的衣物以及沾了黄泥的鞋子,浅浅一笑,“许是多年不曾远行,出来走走倒是想清楚一些事。老朋友相见,可否陪我走一段路?” 徐青池抬头看了眼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缓缓点头,上前两步与游帆并行,随着一众考生,往山下走去。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不小,随着不平的路晃晃悠悠的往下走去,小砚轻轻摆动手中的鞭子就注意到身后的帘子已经被掀起,林夕正看着前头晃悠的两人一脸好奇,依照往日她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小砚倒不觉得奇怪,只是笑了笑,眼神落在自家少爷身上尽是担忧之色。
“你这半年过的这么样?”话是这么问,但徐青池能看出来,游帆的脸色颇为憔悴的很,想想也是,他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如今孑然一身外出游历,岂能过得好?只是此时的神色比在京都疯癫时候的模样正常多了。 “甚好。”游帆微微一笑,看着不远处的绿意满片,继续说道,“原来呆在京都之内,以为这天就是这么四四方方的,如今出来走走才知道世界这般大,并非所有人都同我们一般,他们为生活而奋斗,明明吃着咸菜馒头,却过得幸福。” 瞧这满是笑意的模样,并不想假话,眼前这人明明同他一起长大,如今却陌生的很,当年与他一起拜在旬老门下学画,旬老曾夸他天赋异禀,当初作画,他一直都深得旬老心意,更是知道旬老喜欢挖坑,今日这场考试,他根本不可能偏题,画得那副画作…… 不再纠结,徐青池声音微冷,道,“今日你画的那副画作是何意?” 嘴角的笑意顿了顿,游帆眼睛清亮,似乎没有掺杂半点杂质,“不过,是提醒老师罢了……” 声音顿了顿,约莫几个呼吸,接下来的话令徐青池眉头紧皱,“我们都是罪人,无人能够独善其身,包括你。” 眼前的人莫名执拗,与他如今的身份完全不相符,可偏偏让徐青池无法反驳,对于当初那件事,他一直都心中铭记,从未忘记,这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往他还未好的伤口撒盐。他并非站在岸上给溺水之人递手的人,而是站在地狱之中,向人间的他们伸手,次次以极为残酷的词句提醒他们不配站在阳光之下。 自己身在地狱,更是希望所有人都在地狱般。 徐青池微微叹口气,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的扣着衣袖,道,“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罪人,但,你不该当着旬老的面将这画作呈上,不仅仅是你失去了朋友,他同样也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学生。若非如此,他不会请辞,留在故土开了这个今朝画社……旬老的身体已经没有十三年前那般硬朗了。” 徐青池语气中的叹息令游帆抿了抿嘴,听见徐青池接着说道,“我知道劝不得你,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当年的事不仅仅只有你一人走不出来,但莫要将自己硬生生困入局中。” 游帆似乎有些不甘心,咬咬牙刚打算同徐青池说到一番,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他眼睛黯淡无光,仿佛陷入沉思之中,只是表情无端多了几分伤感,最终还是叹口气,他倒是忘记了,一个户部侍郎嫡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只做一个外派县令,语气一软,“是我执拗了。” 被游帆的声音惊醒,徐青池似乎从某段记忆回神,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到处走走吧,京都那般冷酷无情的地方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徐青池听了点点头,“如此也好。” 这时候西斜的阳光没了燥热,加上深山路上,枝繁叶茂遮蔽了大部分阳光,空气微凉,两位不同风格的公子面对面相视而笑,多了几分真诚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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