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白皮匠 其三:尸井夜战剥皮鬼 叶曦搏命斩鬼厉 (第2/2页)
她知道自己一旦停下便无法再战。 褚风和黄蝉儿分别纠缠其中的一个,试图减轻叶曦的压力。 随着一个个皮偶的倒下,叶曦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她身上的衣衫也破烂而被血浸染,她大口喘着气,每一个动作的rou眼可见地包含身体高负担的痛苦。 几乎是被群攻和车轮战的局面对叶曦并不公平,但是生死之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她若避战自保,在这样连她也难以应对的情况下,褚风一定会死,不容她多想。 只剩下最后几个时,它们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皮偶,掐住了叶曦的脖子将她提起来。 刺啦一声,叶曦用尽最后的力气双手将刀扎进皮偶的脖子,奋力往下一拉。 最后的皮偶倒地,叶曦也如飞鸟一般坠落,最后一刻她看见褚风向她跑过来…… “还好……” 叶曦摔在地上,没有力气卸力,发出沉重的闷响。褚风跑过去时,她已然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日子太过安逸,至今都是小打小闹。叶曦刀法太好,使褚风产生了她不会被打败的错觉。叶曦再强她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软肋,会受伤,会被打败。一想到叶曦的软肋恰好是那个没用的自己,褚风就痛恨自己。 难怪那个时候她没有接受,他如今果然还不是一个足够可靠的人。他却还在她的保护和关爱下欺骗和麻痹自己,不思进取。 黑雾升腾,光亮如同被无形的怪物啃食。地上的破烂皮囊、腐烂的污浊腥臭与黑暗泥泞的恶香,混合成恶心的冷冽死寂的气息。 一名灰发的书生不知何时出现,他抓着叶曦的头发,抢先褚风一步将她提起,仿佛提起一个破烂的娃娃。这一次,褚风也能闻见他身上那恶劣而冰凉的异香。
书生拿起匕首,轻飘飘放在叶曦脖子下面,抬眼看着褚风。温和的笑容下满是不可捉摸的恶意。 伤重昏迷的叶曦急需救治,而不是被人像个玩具一般拿在手中。怒火灼烧下,褚风却理智停下了脚步。 杨檀笑着看了一眼褚风,将叶曦丢在地上,一脚蹋在她的胸口。叶曦的胸骨被踩裂,鲜红的血幕喷出溅在他的鞋子和衣摆。 眼看叶曦气息奄奄地被折磨,褚风绝望地跪了下去:“你要什么?放了她,都朝我来!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没有叶曦,你就只会求饶了吗?”杨檀踢了踢叶曦的脸面带戏谑嘲讽:“褚风,这就是你太弱的结果。今天我不杀她,她也终有一日会被你害死。” “褚风,变强吧。也许有一日,你能想起你是谁,而我又是谁。三年之期,找到我挑战我,否则我将一个个杀尽你身边之人。先从她开始。你可不要死得太快,让我失望。”杨檀向他丢过去一套鬼吏的链刃,刀刃之上rou眼可见森冷之光:“拿着。有了它,你或许能活久一点。” 杨檀的离开就像他的到来一般悄无声息,正如夜雾的到来和朝雾的消散,不知去向。而剥皮鬼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黑雾也已悄然散去。 “小曦……” 褚风抱起叶曦,抬手试探她的呼吸,面上微微缓和。 小镇另一边,王相公面色苍白地推开自己家的门,他的半张脸仍是剥皮鬼的样貌。皮囊损坏,鬼力散尽,重伤之下,他做不回王相公,也活不成了。自己是来自幽府的鬼族一事,阮嫂子并不知道。 他细心关上了门,坐在店铺内的小凳上,咬牙生生割下了自己的鬼族之皮。 他写下了信,说自己因急事要外出一段时间,请阮嫂子将信边的伞交给一位姓杨灰发青年顾客。写完,他从柜子下面拿出那把破伞一点点用自己的皮修补起来。 天将明的时候,阴鬼冥伞终于修补好,他用布包起来放在信件旁边。 他的身体再难支撑,害怕她知道自己真面目心生厌恶,他没有再去看阮嫂子。 她也许会痴痴地等他,也许会难过而改嫁。即使如此,他也希望在她心里,他们的时光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而不是发现同床共枕多年的人是杀人魔。 而屠戮的孽债,总有要还的时候。王相公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人,而是生来便是以夺人皮囊为生的夺衣鬼族。 夺衣一脉的鬼族,只能剥夺他人皮囊为生,自诞生起就免不了满手罪孽,只是多少差异罢了。而它们擅长以人皮制作鬼器,为鬼怪所用,人皮又称“白皮”,有时它们也被称为“白皮匠”。 天生鬼族的尸体死后会回到幽府的山水中,而他的魂魄也会如寻常幽魂一般受到转轮司的审判。 王相公推开店铺内门,走进院子里。他独自坐在两人寝屋的窗台下,将一枚蜜饯含进了嘴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他丑陋形骸上的皮囊已经干枯,这副皮囊承载了他在人世最美好的回忆,他不愿割舍。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而下,王相公的尸体连同身上残破的皮囊燃烧起来,化为飞灰被晨风带走,这世上再没有这一个人。 尸蛾飞来,回收了他尸灰里残留的黑魂箔,不知又带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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