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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3/7页)

成文的规定,任何食物的食用权都归最先找到它的那个人,沙丁鱼的鱼头也好,鲻鱼的肠子也罢,都是如此。对于不遵守这个规定的人,大家有权以武力解决。不过在人类眼中,这种观念显然是不存在的。对于那些可口的美食,哪怕是我们先找到的,最后也肯定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的力气非常大,所以即便按照道理来说,那些东西应当归我们所有,他们也会依仗自己的力气抢走,而且之后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白娘子和杂毛君的主人分别是军人和律师,而我的主人则是老师。所以,在对待这种事情上,与它们二位相比,我要更加乐观。只要每天都能凑合过下去,我就很满足了。即便他们是人类,要想一直蓬勃发展下去,这也是不可能的,属于“猫族好运”的时代总会到来,就让我们耐心等待吧!

    说到肆意妄为,我想起主人的一个故事,他就曾因这种肆意妄为吃过亏。原本与其他人家相比,我家主人的本领逊色得多。然而即便如此,也没妨碍他在各个方面都掺和掺和。有时,他自己写短诗投稿给《杜鹃》杂志;有时,他也写“新诗”投稿给《明星》杂志;有时,他还写英文,不过其中有很多错误;除此之外,他还学过“谣曲[3]”和一阵子小提琴。不过无论哪样,他最后也没弄出什么成果来。可是,即便胃病总是跟着他,但在做这些事时,他却异常认真。邻居们曾给他取过一个外号——“厕所先生”,就是因为他总在厕所里唱“谣曲”。但是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大唱“我是武将平忠盛[4]”来作答。于是每次他一唱,大家就边笑边说:“快听,平忠盛又来了!”对于主人的想法,我完全搞不清楚。

    又一次,那天正好是我来他家的一个月,也是主人领薪水的日子,那天他回来时很急切,同时还带回一个大包。我很好奇那包里装的是什么,结果发现里面装的是画笔、水彩颜料和华特曼纸[5]。原来,他的爱好又换了,打算从短诗和“谣曲”换成绘画。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在书房里专心绘画,甚至把每天的午觉时间都花在了上面。至于他画出的是什么,却没人看得明白。他画得确实比较拙劣,连他自己都有这种感觉。一位朋友有一天来拜访他,此人似乎是研究美学的。他们进行了这样一段对话——

    主人叹息道:“想画好太难了。看别人画时,你还没有这种感觉,好像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自己拿起画笔,你就知道它到底有多难画了。”从这句感叹中我们可以看出,在为人处世上,我的主人还是颇诚恳坦率的。他那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朋友看着他答道:“要想一开始就画好,这是不可能的。抛开别的不说,你这样整天待在屋子里,作画时全凭想象,要能画好才奇怪了。安德利亚·特耳·撒尔德是位意大利画家,他曾说过:‘如果想从事绘画,要先从描绘大自然开始。大自然中,一切都是一幅美妙的图画。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月光、空中的飞禽、林中的猛兽、池塘中的金鱼、枯木上的乌鸦,皆可入画。’如果你真的想在绘画上有所成就,为什么不先从写生开始呢?”

    我的主人满脸敬佩地答道:“真的吗?这话真是安德利亚·特耳·撒尔德说的吗?我真是孤陋寡闻。不过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听见主人的话,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朋友露出了笑意,但是眼里却蕴藏着一丝嘲讽。

    第二天中午,我习惯地去走廊上睡午觉。主人竟打破常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在我的身后不停地忙碌着。为了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我微微睁开了眼睛。哦,原来他正在对安德利亚·特耳·撒尔德加以效仿,看起来颇为专注。主人的行为让我忍不住发笑,看来被朋友嘲讽后,我成了他的第一个写生模特。此时,睡饱的我很想打个哈欠,不过考虑到主人现在的情景,我若一动岂不是辜负了他?毕竟他能这么认真作画实属难得。

    于是,我竭尽所能地让自己保持静止。此时,在他的笔下,我的轮廓已经出来了,他正在给我的头部上色。我必须承认,我并不是一只漂亮的猫。与其他猫相比,我没有一方面是突出的,身材也好,毛色也罢,或者是脸上的五官,都是如此。虽然我并不漂亮,可主人画出来的“我”也太奇怪了吧。首先我们来看一下毛色,没有一点儿相像之处。我的毛色是淡灰中带着一点儿黄,和波斯猫很像,而且身上还有黑黑的花纹。可是,主人给“我”上的色简直无法形容,那是很多颜料的混合色,既不是灰的,也不是黄的,既不是黑的,也不是褐的。

    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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