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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 日 (第2/9页)

不被人撞见。虽说久木所在的出版社,对男女之事比较看得开,但是,和妻子以外的女人来旅馆开房,万一被人发现,也够他喝一壶的。

    久木一向洁身自好,尽可能地避开这类麻烦事,以免人家在背后指指戳戳。事实上,迄今为止,在事关女人的问题上,他一直是相当谨慎小心的。

    可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认识凛子之后,久木就不像以前那么刻意要避开别人的耳目了。

    导致这一转变的原因之一是邂逅了凛子这么可爱的女人,只要能和她约会,冒些风险也认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年前他被免除了出版部长一职,被打发到调查室这样养闲人的部门,这让他开始看透世事了。

    一年前的这次人事变动,对久木是个大大的打击。在那之前,久木属于公司的中坚,有望继续升迁。五十三岁那年,曾一度风传他将成为下一届领导班子的候选人,他自己也颇以为然。

    没想到一夜之间,不仅没得到提升,还丢掉了出版部长一职,被调到众人皆知的闲职部门来了。回头想想,两年前更换了新社长,其亲信等嫡系势力在出版社日渐抬头,只因自己对此苗头估计不足,疏于防范,才导致了这一结局。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不过,久木心里清楚,没搭上这班车的话,两年后就五十五岁了,再也甭指望提升了。就算有什么变动,也只会调到更乏味的地方或分公司去。

    一想到这儿,久木忽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他打算从今往后,随心所欲地去生活,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呢?再怎么要强,不愿服输,人也只有一辈子啊。看问题的角度稍稍这么一变,价值观也立刻随之改变了。以前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变得无足轻重了,相反,以前觉得不重要的东西忽然觉得宝贵起来。

    久木从部长职位上下来后,名义上是“编委”,实际上几乎没有正经工作可干。调查室的工作就是收集各种资料,或者从这些资料中编辑出特辑之类的东西,提供给有关杂志,而且,还没有必须什么时候交稿之类的期限压力。

    待在这个自由而空闲的位置上,久木才发觉,活到这个岁数,自己还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地、投入地和女人恋爱过呢。

    当然,他对妻子以及好几个女人也产生过兴趣,也曾偷偷地逢场作戏,但都感觉温吞吞的,完全没有燃烧般的激情。

    照这样活下去,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松原凛子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久木面前。

    真正的爱情可遇不可求,久木和凛子的邂逅也是极其偶然的。

    久木调到调查室三个月后,即去年年底,在报社所属文化中心工作的衣川,邀请他去中心做个“文章写作方法”的讲座,有三十名学员,给他们讲一讲有关写作方面的心得。

    久木推说自己在出版社只是编辑书籍,又不是作者,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可衣川说:“甭想那么多,你就讲讲这些年以来看了林林总总的文章,并将它们编辑成书的经验和体会就行了。”衣川还补了一句:“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这才把久木说动了。

    其实,衣川不单是为了请他讲课,也想给被遣为闲职的久木鼓鼓劲儿、打打气。

    这位衣川是久木大学时代的同窗,两人一起从文学部毕业后,衣川进了报社,而久木进了出版社,两人隔三岔五地的一起喝喝小酒。六年前,久木出任出版部长,衣川紧随其后,当了文化部长。可是,三年前他突然被调到东京都内的文化中心去了。不知衣川对这次调动怎么想,但从他那句“快轮到我出线了”来看,好像对总社还有些恋恋不舍。总之,从“出线”的角度说,衣川先走了一步,所以才担忧久木,特意来邀请的。

    久木意识到这一层后,便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于约定之日,来到文化中心。在那里讲了一个半钟头的课,然后和衣川一起吃了饭。吃饭时还有一位女士在座,衣川介绍说:“她在中心担任书法讲师。”她就是凛子。

    如果那次不接受衣川的邀请,或者衣川没带凛子来吃饭的话,就不会有两人的相逢,以及现在非同寻常的关系了。

    每当想起和凛子的邂逅,久木总是感慨系之。爱情真是不可思议,或者说,是一种宿命。

    见到凛子的那一瞬间,久木就怦然心动,感受到难以名状的激动。

    坦白地说,久木也和妻子以外的女性发生过关系。年轻时不用说了,即便到了中年之后,也不缺少相好的女人。有一个女人说:“爱上了他的潇洒气质。”还有一个女人说:“迷上了他那与年龄不相称的少年气。”久木从没觉得自己有多潇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少年气,倒是觉得这些赞美够奇妙的。不过,后来他慢慢发觉自己在与女性交往时,是有点像她们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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