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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贺夔 (第2/2页)
的种种坎坷? 可是天不遂人愿,据说后来贺夔的三个孩子还是因为时疫死在了属地。 琴师贺夔的故事,冯嫣小时候不知道从李氏那里听了多少遍。 每一次李氏都是在告诫她,谨言慎行,一定要谨言慎行——当初不过一句无心龃龉,最后竟会演变成这样惨烈的生离死别,这是谁都不能料到的。 “是他啊……”冯嫣心中惊怜,“难怪了。” 难怪殷时韫说《百六阳九》的曲谱可能找到了。 贺夔离开长安之前,贺家人知他素爱抚琴,便暗中托人给狱中的他送去了一把古琴,希望排遣他路途中的寂寞。 在上囚车之前,贺夔在洛水边奏了一曲《百六阳九》。 琴声哀绝,将世间的灾厄无常,余生的荒芜萧索一一道尽……在场之人无不悲泣垂泪。 曲终时,贺夔奋而摔琴,琴弦断绝,也立誓此后终身不再抚琴。 “陛下赦免他了吗?”冯嫣问道。 “嗯。”魏行贞点头,“去年贺公的大伯去世,临终前请求陛下放贺夔回长安,陛下准了。刚好早年间狄扬在蜀地游历时与此人相识,便索性写信提议接他来洛阳——反正贺公在长安的宅院田地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冯嫣忍不住又叹了一声,“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贺公若是……” 她本想说如今贺夔若是再弹《百六阳九》,大概是真正的世间绝唱,但转瞬便意识到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过凉薄——那毕竟是旁人满是血泪的一生,可自己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音谱。 “若是什么?”魏行贞问道。 冯嫣摇了摇头,“我记得,贺公是景明十四年生人,到现在……应该五十四岁了吧?” 魏行贞再次点头,“阿嫣想见见他么?” 冯嫣想了许久,“……想,也不想。” “那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冯嫣莞尔,“若魏大人有机会能引荐,让我远远看一眼此人便好。真见了面,我反而不知该和人家说什么了……” “好,”魏行贞轻声道,“那么就等狄扬回来。” 冯嫣望着魏行贞。 “……阿嫣为什么这样看我?” “长公主和薛太尉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魏大人还有心与我聊这些……想来,对解决‘无端昏睡’之事,你该是成竹在胸了。” 魏行贞刚想开口,但又隐隐觉察出冯嫣话中似乎有些暗指,一时沉吟不语。 “魏大人身上……当真全是秘密啊。”冯嫣轻轻甩了甩茶勺上的水,“我记得之前你说会去查那只攀绕明堂的树妖是什么来历……不知现在进展如何啊。” 魏行贞这才想起这回事,“嗯……这两天事情颇多,暂时没顾上。” 冯嫣又笑。 “白天纪大人来时,曾问我,那只树妖明明道行尚浅,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出手,直到你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熄了炉子,将茶叶的残渣撇进一旁的小竹篓中。 “魏大人知道为什么吗?” 见魏行贞颦眉不答,冯嫣便接着道,“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有妖物这样深刻地恨我。它们有时恐惧,有时兴奋,有时又流露出对人的轻蔑厌恶……可这样强烈的憎恨,我还是第一次在一只树妖身上体会到。” 冯嫣抬起头,“在她的妖元消散之前,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 魏行贞没有说话,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她说,绝不会让我,伤害到魏大人。” 魏行贞怔了一下。 冯嫣凝视着魏行贞的眼睛。 “我再问一次,你扪心自问,与那只树妖,当真没有任何瓜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