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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岁岁长相见。 (第3/7页)
明白,令弟的死不该由聆笙负责。聆笙并没有排斥任何人,她追求的不过是婚姻自由和她的法律梦想。你都已经为她改学了法律,你原本可以做她的志同道合者,光明正大地追求她。长此以往,未必不能如愿,可是你偏偏要做她的敌人,偏偏要伤害她。 “你沉沦于往事,不仅毁了自己的一生,还想拉聆笙陪葬。最可笑的是,你甚至都不敢以真面目面对聆笙,只敢借着一个亡者的名义接近她。” 长久的沉默,满屋子只听见风声。 郑无忌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仿佛无间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我发誓,你会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云观澜和孟聆笙的订婚典礼定在联懋的闸北片场举行。 典礼由金牌导演孙霖策划,现场布置由美术部负责人操刀,道具组的员工们提前一天布置好了礼堂,摄像师老陈将为这场订婚典礼做影像记录。 国难期间一切从简,这场订婚典礼,可以说是联懋内部的又一次聚会。 除了联懋诸人,云观澜和孟聆笙只请了一些亲近的朋友。 比如傅思嘉。 傅思嘉穿一身于远东第一厅初见云观澜时的红丝绒礼服裙,明眸皓齿,肌肤胜雪,艳丽无比。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是民国二十六年盛夏里,联懋最后的一场繁华。 晚宴时,坐在主桌的依旧是当年云公馆除夕宴上的一帮旧人,云观澜和孟聆笙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这一帮旧人就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除了除夕宴旧人和卫仲衡,作为云观澜和孟聆笙的朋友,孟聆笙事业的起点,云观澜事业的伙伴,傅思嘉也坐在主桌上。 孙霖感叹:“真没想到会是孟律师,我一直以为是傅六小姐呢。” 余玫瑰揶揄他:“难怪你的爱情戏拍得那么糟,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让你骗到手的。” 傅六小姐微笑着呷一口酒:“你们都误会了,我和云先生,事业上是合作,谈恋爱也是合作。” 她向众人解释那半年的前因后果:“都是因为我把老太太接到了上海,老太太还是乡下人思想,觉得人非结婚不可,天天在我耳边念,恰巧云先生那边又有个林馥缠得紧,所以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其实我是为清净,他是为让小姑娘断念头,演戏罢了。” 众人恍然大悟,余玫瑰大笑:“傅六小姐这演技,幸亏不吃演艺饭,否则我们可怎么活。” 傅思嘉笑着摇摇头。 孟聆笙望着她,心里疑窦丛生。 云观澜是演戏,这她是相信的,但是傅思嘉真的也只是演戏而已吗? 孟聆笙想起回国后第一次见傅思嘉,傅思嘉讲起她不在的这三年里,自己是怎样和云观澜并肩奋斗的。傅思嘉讲联懋的扩张,讲联懋和宣传部的智斗,讲片场大火之中的生死与共……那天下午,她一次“云观澜”三个字都没有说,而是一直在说“他”。 傅思嘉突然举起酒杯,打断了孟聆笙的思绪:“借这次聚会,我要宣布一个消息。” 大家扭头看她。 傅思嘉微微一笑:“我要出国了,去英国,船票已经买好,就在明天。” 她少年时代曾在欧洲游学,这一走也算是故地重游。 只是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傅思嘉怅惘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凝重:“上个月底,平津已经失陷,我在政府任职的朋友告诉我,下一个战场或许就是上海,诸位也早做打算吧。” 有人迟疑地道:“不会吧,上海有租界和《淞沪停战协定》啊。” 傅思嘉摇头:“中国人的土地,怎么能指望外国人来守卫,都是侵略者,一丘之貉罢了。” 她按熄香烟:“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我建议大家一起举杯,祝云先生孟律师百年好合,祝我一帆风顺,也祝我们所有人岁岁平安,希望未来某日,我们还能在这里重聚,再说当年。” 傅思嘉还要赶明天上午的船,喝过酒后便要先告辞。 她站起来,歪头看云观澜:“怎么样,前男友,我要走了,后会无期,不拥抱一下吗?” 满桌子人一起起哄,云观澜绅士地笑:“我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干什么都得老婆大人先批准啊。” 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站起来,张开双臂与傅思嘉拥抱了一下。 他扭头对孟聆笙道:“我去送一下六小姐。” 他替傅思嘉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包,和傅思嘉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屋外已是满天星斗,与里面的热闹比起来,外面阒无人声,云观澜问傅思嘉:“走得这么突然,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吗?” 他不问她为什么走——他知道原因。 情场之上,云观澜从来是个聪明人。 傅思嘉淡而苦涩地一笑:“先知报社和远东第一厅我已经转手了。至于联懋,我不打算退股,从今天起,我就只做个投资吃红利的二老板,至于拍什么和怎么拍,这些烦心的事儿都让你这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