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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第3/3页)
“盼望你这一生,长命百岁,吉庆丰足,顺遂平宁,前途光明。 “我在黄泉,亦能含笑。”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八日,孟聆笙在余玫瑰的协助下,在十六铺老码头上船,成功逃离上海,到达香港。 在香港云公馆,看到庭院里的红豆杉的那一刻,想起那一夜与云观澜在台灯下的细语,她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 孟聆笙在香港重建孟氏事务所,继续从事律师行业,并接手了联懋香港分公司。 四年后的圣诞节,日本与英国在香港开战,香港沦陷,联懋香港分公司毁于战火,孟聆笙带着孩子离开香港,辗转来到昆明。 后来,孟聆笙果然像云观澜盼望的那样,成了中国法律的奠基者,女权运动的先驱人,被铭刻在中国法律和女权运动的丰碑上,年轻,鲜活,永不凋谢。 他和孟聆笙的儿子云孟桐,也如他期望的那样,无灾无难到公卿。云孟桐对电影不感兴趣,对法律也不感兴趣,他是个成功的商人,九十年代他买下了原云公馆的地皮,在原址上复建了云公馆,作为联懋电影制片厂的纪念馆。 后来,他的孙子云稼轩倒是隔代继承了祖父对电影的热爱,成了一名导演,在四十岁那年公映了处女作《春荫梦》,根据纪念馆里的介绍,《春荫梦》是由民国时期知名作家和电影编剧澹台春水的小说改编的,当年云观澜也曾想将它搬上大银幕,但没有来得及…… 关于云公馆的那场爆炸,当事人全部化为飞灰,那天云公馆里面发生的事情已无从证实。 我为那场爆炸,做了一个完整的猜想。 我想,就在和小林文世谈判失败的那一天,云观澜翻出了之前藏起来的纪晗璋剩下的自制炸药。 爆炸前一天晚上,他坐在书房里,眼前摆着的是一张联懋员工的名单,有的人的名字被打了对勾,是已经逃出生天的;有的被打了问号,是下落不明的;有的被打了叉号,是死于闸北轰炸的。 他默念那些被打了叉号的名字:“顾石川、郑雁秋、黎国伟、万宗苍、洪申、蔡汉生、费牧、元慕之、徐幸、罗嘉佑、沈季粱、聂聪……” 书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大合照,民国二十五年元旦拍摄于联懋闸北片场,数百号人笑盈盈地望着镜头。 有顾石川,有郑雁秋,有黎国伟,有万宗苍……有这名单里的每一个人。 他提起笔来,在纸上添了四个名字—— 纪晗瑜、纪晗璋、孙霖。 最后,他端端正正地写上:云观澜。 然后他在这四个名字后面打上了叉。 做完这一切后,或许,他还亲吻了一下那张被他看了又看,沾满了他指纹的验孕单。 炸弹已经布置好,只等第二天小林文世、郑无忌、陈光礼上门。 望着沉沉的夜色,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在那漫长的等待中,他或许笑了。 他想起民国二十一年,那一年春暖花开,满城望春花飘飞,纪晗璋误会他是汉奸,在四海大剧院安放了炸弹,想要炸死他,但是那年他没有死成,孟聆笙救了他。 而现在,七年过去,依旧是春草绿如洗,望春花开时,他最终还是要死于纪晗璋做的炸弹,这次,换他来救孟聆笙。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八日。 早晨七点,厨娘来到云公馆。 上午十一点,厨娘做好满桌佳肴,离开云公馆。 中午十二点,小林文世、郑无忌、陈光礼来到云公馆。 中午十二点三刻,余玫瑰来到苏州河畔郑公馆。 下午一点钟,郑公馆内,余玫瑰举起铜胆瓶,砸晕了看守;云公馆内,云观澜笑盈盈地起身:“厨房还有一道汤,应该炖好了,我去端来。” 他转身走进厨房,汤碗就放在台面上,汤碗里没有汤,有的只是一颗手雷,等他走出厨房回到饭厅,他就会拉开手雷上的拉环,手雷爆炸的同时也将引爆绑在他身上藏在西装外套下的炸药,形成连环爆炸,在这么大的爆炸力度下,届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炸成齑粉,就像去年八月的联懋闸北片场,没有人能逃出生天。 但是孟聆笙和他们的孩子可以。 她会像他祝福的那样,长命百岁,吉庆丰足,顺遂平宁,前途光明。 他端起汤碗,转身走出厨房,向饭厅走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