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喝酒 (第1/1页)
皇后没发觉宋晏宁夜半出宫这件事。 宋晏宁端得泰然姿态,天光大亮时才被皇后唤醒,她迷梦初醒的模样未叫任何人起疑,但为保安全,她还是私下差陈玉怀往诚园走一趟,去给宋靖元送些她私藏的兵书之类的,还有一句话:别告诉旁人。 陈玉怀以为她是要小国公爷将兵书这事儿守口如瓶,毕竟陛下已经公然夺她的兵权,大抵也是不想小国公爷这么早就预备着染指权力的,要他别同旁人说起此事,确实说得通。 而宋靖元听闻此话时,也只是朝着陈玉怀笑了笑,满口应道:“我知道了,你叫阿姐放心。” 如此,趁着夜色救人之事,除了天知地知,还有这当事的四个人知晓外,也算就此结尾了。 日子一天天流水似的过,宋晏宁居在长宁宫,除了陪伴皇后闲话下棋,就是闷在屋子里翻一卷书来看,可皇后的藏书多是闺阁女儿家爱看的,而她原先留存的那些兵书阵法也全然给宋靖元送了过去,没留什么给自己。 如此,这日子虽是昼短夜长,可宋晏宁却觉着漫长的无边无际。 许是皇帝也觉着她近些日子太过清闲,恐她心里盘算着其他的事,所以便急忙忙地要安排些事来给她做,彼时宋晏宁正坐在长宁宫的后院里百无聊赖,陈玉怀忽然匆匆走了过来,“郡主,陛下为您择婿的圣旨要到了!” 且说庆功宴的第二日一早,册封宋晏宁为郡主的旨意便大张旗鼓地送到了长宁宫,宋晏宁笔直地跪在青石砖上,恭敬地叩首谢恩,心里明白她从今往后大抵与军营无缘了,皇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连个交代都没给手下众将士留。 各宫的人应是也明白皇帝的心思,所以圣旨一下,众人便都十分知趣的唤她郡主,唯独宋晏宁转不过弯,起先几天常忘记自个儿就是他们口中的郡主,直到这些天才算是彻底适应,没想到皇帝的新旨意紧随其后,这么快就来了。 赵乾又一次站在她身前,宣读圣意,宋晏宁直到现在才确定,皇帝不仅是要卸她的兵权,也是真正地想把她给嫁出去。 圣旨昭昭,上书为宋晏宁举行册封礼,同日诏世家子弟进宫相聚,择良婿觅佳缘。 宋晏宁头一次觉着,自己是真的嫁不出去,如此才劳烦皇帝大费周章。 皇后未出来陪着她一起领旨,但不用细说,三言两语间便已然将皇帝的心思给猜个明白,皇后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吩咐身旁的宫女少青将尚衣局的绣娘差遣过来,为宋晏宁量体裁衣,要加紧做,免得册封当日穿不上新宫装。 宋晏宁笑着挽过皇后手臂,“还是姑姑疼我,记得给我做新衣裳。” 皇后嗔一句,“你愈发油嘴滑舌了。”语毕,她眉间的哀愁仍旧没能化开。 宋晏宁是体谅她的,知晓皇后心疼她,舍不得就如此将她嫁了出去,原本驰骋沙场的女子最终要困在后院儿那方小小天地了,可宋晏宁想不出能逃出这囚笼的办法,又或许这世间女子终究逃不过画地为牢的结局,她如此,皇后亦如此。 北方的夜,一日寒过一日,可宋晏宁仍是要在半夜的时候躲过层层禁军,穿着一身黑衣躲进御园的那片假山里,这已然是她最为放纵的行径,在被皇帝近乎逼上不归路的时候,御园的角落就是她最后的安宁地。 “原来宋将军,喜欢半夜在园子里喝闷酒。” 这声音飘飘荡荡,似是从假山下传来的,叫宋晏宁立时坐起了身,利落地翻身下山,而后一个手刀劈了过去。 晁衡躲闪不及,硬生生用背脊接了她一招。 大病初愈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击打,宋晏宁眼瞧着晁衡晃悠着栽倒在地上,疼得他倒吸凉气,宋晏宁站在暗处,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头,心道这人当真没一点儿功夫。 她原先总以为晁衡是装的,又或是身体抱恙,瞧不出身手来,如今倒是解了惑,他是个彻底的文人,身上那些个尊贵凛然的气质,不过是皇室经年累月的培养而已。 “小王爷怎么出来了?”宋晏宁过去蹲在他身边,“也不怕被禁军当成刺客就地处决。”
晁衡半躺在地上,哪还见平日里的风光月霁,他幽幽叹一声,“禁军没看到,我倒是要被宋将军就地处决了。” 宋晏宁一顿,这人还有心思说玩笑话,看起来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晁衡揉了揉胸口,起身坐起来,眼睛在她周身转了一圈,查询未果才终是开口,“酒呢?你喝的是不是醉仙?” 他问得坦诚,似乎他们是十分熟稔的至交好友,可谈天说地,可把酒言欢,然而事实上,他们这小半个月,只见了两次面,甚至有一次是她飞奔前去救他的命,不然哪里还有他今天来讨酒的机会。 宋晏宁盘腿而坐,“你特意等在此处,就是为了讨酒喝?晁衡,你原来要酒不要命的?” 她好似是头一回念起他的名字,以前总是小王爷小王爷的叫,偶尔叫得他心生怨念,便不大想理会她,如今乍然听她稀松平常地叫他的名字,晁衡心间一动,忽而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他原以为要等许多日子才能等到这一句晁衡,未曾想竟会这样的快。 晁衡心下感叹,他还是生疏了些,早年在楚国闲散惯了,保命的手段都忘了。 “非也。”他敛去心中那点儿慨叹,摇头道:“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回,当然格外爱惜这条命,只是这日子迫得人头脑发昏,有些时候便顾不上珍惜性命。” 宋晏宁笑一声,“我瞧你也是头脑发昏。” 可此情此景,她又何尝不是呢? 宋晏宁手脚并用的爬到山上,将提来的两壶酒拎下来,她自然是个大方慷慨的人,所以两壶酒也爽快地分给晁衡一壶,只是分之前要晃一晃酒瓶子,捡少的给他才行。 “你大病初愈,”宋晏宁面上坦然,“尝尝鲜就行了。” 晁衡啧一声,“宋晏宁,你原来要酒不要风度的?” 风度? 宋晏宁眨眨眼,没用的东西,丢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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