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_第3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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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2/3页)

座位坐下来,而是规规矩矩地排在了队伍的最后。他知道何时应当享受特殊服务,何时不应当。——在这样繁忙的时刻,他显然不想打扰到我们。

    站了几秒钟,他忽然疾步向另一道门走去。

    沿着他走去的方向,我看见玻璃门外有一位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老者,如他一样穿一身笔挺的西装,正健步向咖啡馆走来。西装青年及时地赶到门边,替他拉开了门。

    “沥川!”老人一面笑,一面走进门来,和他握手。

    “龚先生。”他的神色显得非常尊敬。

    “好久不见。你父亲好吗?”

    “挺好。”

    “你呢?”他打量着他,神色慈祥。

    “也挺好。能请您喝杯咖啡吗?”

    “好啊。”

    “您的咖啡需要放牛奶吗?”

    “哦,不要。无糖黑咖啡。”

    “请往这边来。——我知道临窗有个位置很安静。”

    他将老人引到了临窗的座位,放下自己的包,又过来排队。

    原来他的名字叫“沥川”。

    他排了大约三分钟的队,终于来到我面前。

    “你好!”我说。他的脸像一道阳光照射过来,我嗓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hi.couldihaveoneventiiceskinnylatte,whippedcream,withatouchofcinnamononthetopandoneventiblackcoffee,nosugar?”(译:能否给我来杯大号冰拿铁,加上生奶油,上洒一点肉桂粉?此外还要一杯大号无糖黑咖啡。)

    纯正的美式英文,我傻眼了。

    他的笑容中有一丝捉弄:“ithoughtyouprefermetospeakenglish...”(译:我以为你愿意我说英语……)

    “神经!”我心中暗想,就因为泼了一次咖啡,犯得着这么整我吗?

    “ofcourse.(译:当然)”我保持镇定,“pleasehaveaseat.i’llbringthecoffeetoyou.(译:请稍坐,我会把咖啡端给您。)”

    “noneed,takeyourtime.i’llstayherewaiting.(译:不必。不用忙,我可以在这里等着。)”他锲而不舍,一定要看到我的难堪。

    “一共三十七块。”我终于改口中文。

    他递给我一百块钱。我将零钱找给他。

    他将一张钱还给我:“多找了十块。”

    “对不起。”

    小童在一旁低声问,“他要的是什么?”

    我大脑一片空白,红着脸说:“太复杂,一时不记得了。”

    “what?!”小童低吼。

    “iamsorry,what'syourorderagain?(译:对不起,您要的是什么?再说一遍?)”

    他低声复述了一遍,我终于听清:“gotit,thanks.(译:明白了,谢谢。)”我转头对小童道:“大号冰拿铁一杯,上放奶油和少许肉桂粉;还要一杯大号黑咖啡,无糖。”

    小童配饮料神速。我把他要的东西放在托盘上,他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拄着手杖,径直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我觉得他跛得比往常厉害,担心走不到一半咖啡就会全溢出来。对腿不方便的人来说,端饮料实在是个危险的动作。可是他总算把咖啡平安地端上了桌子。

    两人在窗边低声地聊了约三十分钟,老人站起身来告辞。那个叫“沥川”的青年依旧陪他走到门口,替他拉开门,目送他离去。然后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整个晚上,他吃了一份吞拿鱼三文治、一份水果沙拉、两杯latte,直到我下班,他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停地打字,好像有很多活没有干完。

    我突然意识到他为什么会喜欢这里。他的生活一定很孤独,孤独的人会愿意待在有人的地方,特别是像咖啡馆这种看似人多,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

    下班的时候我收好工作服,换了件寻常穿的短袖衫,走出咖啡馆。

    北京的深夜寒冷干燥,我的家乡却温暖湿润。面临太多人生变化的人常常会忽略气候的转变,就像今天,北京人一定会记得带上件外套吧,而我却只能抱紧胳膊走在昏黄的街灯下。

    不远处就是车站,夜班车每小时一趟,我又错过了十二点的那一班,这意味着我要在这清冷的街道上足足等待五十分钟,才会等到下一班。我曾经打算买一辆自行车。小童警告我,说像我这样的女孩,深夜乘公汽要远比骑自行车安全。

    好在我可以背单词。除了洗脸刷牙上厕所,我利用所有的时间背单词。掏出单词本,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我开始念念有词。

    没过几分钟,一辆车忽然停在我面前。一个人探出头来,向我“hi”了一声。是那个“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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