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时光组画 (第2/2页)
陵街”这一行字刺痛了他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眸子染上一层怒意,几下便将信笺撕得粉碎。 师父,本太子始终信你守护陌上王朝的心,信世人传闻你极为宠爱清央是假,信你我之间一笑定乾坤的坦然。 可是,本太子该如何信你们二人缓步金陵街? 清央,我曾允自己以佛的姿势,争这万里河山与你共度,如今你要我以魔的方式争这天下吗? 南国四季如春,蔷苑一树树蔷薇在冬日里依旧青葱盎然。 清央紫色长纱裙拖曳于地,外系一件纯白色披风,抱着紫狐慵懒地坐在秋千架上,秋千架上缠绕着蔷薇藤,夏烟轻轻地推着秋千,清央的身影荡漾在细微的风里。 秦非煜走入蔷苑的时候,便看到一人一狐一秋千,和谐美好的画面,让人无法不喜欢。 “参见王爷。”先发觉秦非煜的夏烟急忙行礼。 “免礼。” “师父你来了。”清央眸子亮晶晶地望着秦非煜。 “清央,皇上接到急报,临近年关,北面边郡檀溪镇悍匪扰民异常严重。今日上朝皇上要师父带五千陌上军前往边关剿灭悍匪,极有可能赶不回陪你过年,你是安心留在王府,还是要你楚哥哥过来接你回上庸?” 秦非煜站在蔷薇花架下,轻絮般的阳光从蔷薇藤蔓缠绕的空隙里洒下,落在秦非煜身上,让他更加丰神如玉,倜傥出尘。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清央突然想起《诗经》里的《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清央一时愣在蔷薇架下那片明媚的光与人的影子里。 “清央——”秦非煜走近她,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他很是担忧那场刺杀惊吓了她。 清央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美丽的脸颊刹那间布了一层红晕。 “清央见过师父。” 清央从秋千上跳下来,心跳成不规则形状,那夜那场生死一线间的刺杀都没有让她如此慌乱。 “师父,刚刚你说了什么?”失了神的清央没有听清楚师父说的话。 秦非煜噙着笑,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清央留在王府,师父放心去边郡,只是悍匪凶残,师父一定要护自己,安全回来。” 清央说完,不等师父再说话,提着裙裾跑回长廊,在长廊的尽头透过镂空的回形廊子回望秋千架旁的师父,脸更红了一些。 秦非煜看着一人一狐,笑得舒心,他想到那首词: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秦非煜在秋千旁站了一会,才回到明苑。 清央跑回房间,坐在窗边金丝楠木躺椅上,心还凌乱如麻。 竖日,秦非煜留下齐澜保护清央,带上齐澈八人及五千精锐陌上军,纵马飞奔,仅用一天时间便赶到檀溪镇。 当夜,秦非煜聚集檀溪镇官员及受悍匪侵扰最为严重的居民了解情况,得知悍匪都是风黑夜高时从朗山进入村子抢劫,官兵围剿时,悍匪窜入朗山,很难彻底歼灭。 秦非煜派人将檀溪镇常出入朗山的猎人叫来,摸清楚朗山山势,与齐澈八人布下剿灭悍匪的具体策略。 而在王府的清央,心情低落到极点。 秋千架上,清央将脸颊贴着紫狐柔软的脑袋。 “小紫狐,我该怎么办?师父就要迎娶他的王妃了,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我为什么是赐婚给太子的女子?师父为什么是我的师父?师父一切安好吗?师父能赶回来过年吗?” 清央将下巴搁在紫狐的脑袋上,迷茫而无助,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紫狐身上。 紫狐用柔软的狐尾触摸着清央的眼泪,萌萌的眼睛凝望着它家主子,它心疼她的悲伤,但它无能为力。 清央的眼泪掉得更多,如断了线的珠子,纵有千般情愫,更与何人说。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七岁生辰刚过的次日,他于万千涌动的人群里,拉住受惊的马,救她于马蹄之下。于将士气吞山河的声势中,接住从高树上摔下来的她,她从指缝间看到如同神袛一样的他,她唤他“神仙哥哥”。 十一岁,师父微微倾身握住她纤细素手传授她“卿”字的承转启合,她觉得原来温度是可以这样刚好温暖人心。 十二岁画像时,师父画笔下倾国容颜,她第一次觉得如此美得惊人也是上苍对她的眷顾,她愿是师父笔下的洛神。 七岁、八岁、九岁、十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岁,师父倾其丹青绝艺,她爱上了府中的画阁。 晨钟,暮鼓,昏天,黑地,画蔷薇,画袅袅炊烟,画万千山河为背景张扬的那一个身影。 近三千个日日夜夜,除了她初到将军府顽劣时师父会对她严苛之外,其余他都是谦谦君子如玉,而她是整个王府最为尊贵的女孩。 然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然而再深的情,又如何敌得过现实的残酷?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清央望断王府路,也没有望见师父打马从青石街那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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