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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码工时,刘大河领了一万五、六。 即便放假,项目部也给施工员发基本工资,只是假放得比民工晚个十来天,来年开工早到个十多天。 刘大河带回家的钱比往年多了一些,家里人分外高兴。 他告诉父母与妻子,自己已成了临时施工员,就是指导别人干活儿,检查别人干活儿的人。 虽说只是个临时的,证明大河确实长能耐了,家里人也感到格外自豪。 刘大河足不出户,也不干别的,只是整日鼓捣那些书,这让父亲很不解。 有次父亲实在憋不住了,便问:“大河,你看这些书是要干什么?” “爸,我要考个施工员证,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 这句话让刘大河的父亲打了个冷颤,迟疑了半天说:“看书怪累的,能不看,就别看了。 累坏了,耽误营生不说,还花钱。” “爸,没事。 看书怎么能把人累坏? 我忙着呢!别管我。” 父亲只好回到自己的屋里去琢磨。 要不是那年在考场上犯了病,大河肯定便考上了。 现在,这孩子又要考个什么施工证。 考上考不上无所谓,可别在考场上又犯了病,那可怎么办呀? 这孩子真让人费心! 春节过后,刘大河在家又待了二十来天,便要上工地,走得比往年都要早。 说要去单位开会、培训、领受新任务。 父亲特意问了他施工员考试的时间和地点,嘱咐刘大河,考上考不上不重要,保护好身体最重要。 关于考试的时间和地点,父亲记得十分确切。 三月十五号恰逢周日,在不施工的情况下,开发公司的人员也不用去上班。 因此,刘大河不需要请假,安心考好两次试便行了。 刘大河的父亲也没闲着。 三月十四日,他和老伴说,要到县城去办些事,一两天便回来。 走时,偷偷取了一张一万元的存折。 到了县城,随意逛了逛。 吃过午饭,实在也没个逛的地方,便找了家旅店住了下来。 下午闲得无聊,又上街转了转。 到汽车站,找工作人员问到了发往省城班车最早的发车时间。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他便坐上了第一辆发往省城的班车。 出了省城汽车站的大门,面对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让他觉得有些茫然。 他估计自己是无法找到省城九中的,即使找到了,也会误了大事。 心一横,牙一咬,便打了辆出租车。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坐出租车。 他听人讲过,这种车的车票忒贵了。 到了九中,还没到八点。 看来,这二十多块钱真没白花。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等待上午九点钟的到来。 八点半一过,考生们陆续走入了校园。 他没看到大河,也许是人太多,看不清。 当人群蜂拥出校园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 他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既没有传出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声,也没看到有人被抬出来。
当考生们走光,门即将被锁上时,他凑到门卫身边问道:“老师,这是什么考试?” “职业技术资格考试。” 怎么不是大河说的施工员考试呢? 他又问道:“有考施工员证的吗?” “有啊。” “下午几点考?” “下午三点。” 离下午的考试时间还早着呢,看来,自己只有去吃饭了。 刘大河的父亲就近找了家小饭馆,拣便宜的吃了些。 闲得实在难受,便在学校周边转悠起来。 当三、五成群的考生们又向学校走来时,他知道,下午的考试时间快到了。 他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店铺的台阶上坐下来,静等考试的结束。 当人群再次涌出校园时,他担心的情况还是没有出现,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回肚里了。 心想:“大河终于迈过那道坎了! 当年……哎! 不想这些了。 现在,要做的便是回家。” 当蜂拥的人群消散之后,他又打了回出租车,去了省城汽车站。 回到县城,天已经黑了下来。 看来,还得在旅店住一个晚上。 虽然白白地花了一百多块钱,但他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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