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雪夜下帝都 (第2/2页)
> 半夜里,士兵们踏着厚厚的积雪又赶了六十里路,终于在视线中出现了景阳城。正好此时,城外村子里有一个养鹅养鸭的池塘,鹅鸭的叫声把部队行军的声音给掩盖过去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城下。 李继存命令士兵们拿好准备好的工具,利用绳索把人一个一个运上城去,守城的起义军还在呼呼大睡,对这外边之事毫无察觉。邹德海亲自带领士兵杀死城头守军,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入。李继存命令邹德海率军继续进攻内城,士兵们控制军械库,然后进攻皇宫,射在门板上的箭如刺猬一般。熟睡中的景阳,兵乱再次降临,老百姓过一个安稳年的心愿都未能实现。 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新朝庭的皇帝郑浩在乱军之中不知是死是活,只有几个俘虏来的敌将把一具烧焦的尸体指认为郑浩,李继存也无兴趣去验证此人身份,郑浩生死对他无所谓,自己优先进入景阳就足够了。 河东兵攻入皇宫和府邸,掠夺金银珠宝无数,李继存看在眼里也并未制止,他很清楚,这些士兵跟着他出生入死也就为了这点东西,道德仁义在野心面前永远都是不值一提的。 正月中,石恒率部进入景阳与李继存会合,留王崇光扼守住贼军逃亡河州和安州的要道。此时,王崇光见李继存打下了景阳,于是主动联络李淄坐,愿意与其结盟,这让朱魁气得够呛,这李淄坐还没封王,王崇光就弃自己而去,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王崇光就是个墙头草。 自李继存进入景阳,他一方面加固城防,一方面整顿市井,力图恢复景阳的秩序,各种事务缠身的他满心疲惫,但他还是抽空去了那个巷子里,来到那个曾经还算热闹的戏院前。
如今,这整个院落都是破烂不堪,无人打扫的石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曾经明亮的戏场内也是蛛网横生,繁华如烟到门可罗雀,亦不过如此。屋尚如此,更何况人?他不知那个与自己一面之缘的姑娘如今在何处,如今是否安好,她曼妙的身姿、动人的嗓音还能让他仿佛置身事境,只是他却不曾见她真容颜,可自己真得想见她真容颜吗?也许正如如她曲中所言,谁人爱她真容颜?自己会吗? 一阵微风吹过,虽已是早春时节,却仍是寒意深重。天色渐暗,皎月腾空,银辉泄下,煞是纯净。 “年轻人,早点回去吧,别害了风寒。”不远处一个道姑打扮的人招呼李继存。 李继存回头,那女子正低着头拿着扫帚打扫院门口街道上的枯枝,心无旁骛。 “阁下是哪位?可否识得这宅院主人?”李继存问道。 “都走啦,都走啦,这大半个景阳城的人都走啦,”那女子哀叹,“这观里的香火更差了。” “既然如此,那女仙人缘何不走呢?”李继存想起来张钧飞说过这附近确实有家道观,似乎叫昌明观。 “兵荒马乱的,能去哪里啊!”那女子还是没有抬头,“这观里的玉蕊花开了几百年了,江山轮转,变得只是人,走了来,来了走,身死覆灭为常态。而我一介老妪,早与尘世无念,如花一般静待春天足矣。” 此女子身着乌纱,似乎完全不觉冷意,听声音人应已至中年,但纤腰矗立,细如束素帛。其人身姿,如妙龄女子般曼妙,妨似春日盛开鲜花,包裹于青衣之下,头上一幅青色布斤,衬托得冰肌玉体更显仙风道骨。 “是那日与张氏公子一同来听曲子的那位少年郎?”道姑终于抬头瞧了瞧李继存问道。 和远望那般美好不同,瞬间映入李继存眼帘的是她脸上的两道疤痕,自上而下,足足有半尺长。虽然她的眼睛明亮如秋水,也许年轻时也有着超凡脱俗的美貌,但那疤痕似乎真得毁了所有。 “我们见过?”李继存很是惊讶。 “半年前吧,那日你与他一同来听曲子,我恰好碰见”,道姑放下手中的活,语气平和,“可有张家公子消息,他近日可好?” “你说钧飞啊,”李继存忙回答,“我与他也许久未见,前些日子听闻他人在雍州凤翔郡,在前兵部尚书李思恭麾下。” “那个急性子李思恭?”那女子摇摇头,“那人我见过,就是一个铁憨憨,也不知道当年先帝怎么就那么宠着他。” 道姑一席话让李继存很是震惊,此人绝非常人。 “少年快走吧,他日若有张家公子消息可来昌明观上一束香,”正当李继存欲打听个清楚时候,那女子却转身离去,“休要迷恋戏子的美,那是人间真正的祸源。” 那女子已猜出李继存来此地之意,最后一句话正是对他的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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