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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番外 (第1/5页)
赵庭梧考中解元那年二十三岁,八月底放榜,全城皆知,太爷笑得合不拢嘴,等鹿鸣宴后,择了个好日子,广下请柬,在府中摆酒庆贺。 当夜宾客如云,园中张灯结彩,灯火如昼,太爷领着赵庭梧挨桌敬酒,意儿和她哥哥赵玺去年刚刚生员落榜,不招太爷待见,又是小辈,只能坐在边上吃冷酒。 “我养了这么些个儿子孙子,只有老四肯读书,将来光耀门楣,我就指望他了。” 宾客们附和笑着:“我素日看四爷性情内敛,不喜张扬,谁知竟有如此志气,考中举人不说,还拿下全省第一,这也是咱们县里头一个解元,大家都跟着沾光呢。” 太爷笑说:“哪里,同喜同喜。” “他们几个兄弟既有读书的,也有经商的,赵家枝繁叶茂,赵翁好福气。” 太爷摆摆手:“惟有读书才是正路,大的几个不中用,比不上我们庭梧。” 这话说完,意儿就看见她爹爹赵掩松和二叔三叔立在后头强颜欢笑。 桌上的堂姊妹们低声私语,满心郁闷道:“四叔不就是姨娘养的义子吗,太爷对他竟比亲骨肉还好,我爹爹怎么不中用了?” 意儿说:“四叔争气,此番中举,家里的徭役赋税都免了,将来多半是要为官做宰的,太爷自然看重。” 闻言,在座的公子小姐们都静了会儿,似乎不甘心,脸上挂不住,堂哥忽然指着意儿和赵玺道:“都怪你们两个没用,连个童子试都考不过,长房不能给姊妹们做表率,羞也不羞?” 赵玺翻了个白眼,对意儿说:“哎哟哟,咱们再不济,好歹过了县试和府试,虽比不得四叔,但总比某些酒囊饭袋强吧。” “说谁酒囊饭袋?!嘴巴放干净些!” “老三,我又没说你,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少年心性,这下顿时炸开了锅,平日有龃龉的,仗着酒劲儿都闹起来。周遭众人起先并不当回事,岂料越吵越凶,赵玺和堂兄弟向来不和,骂得脸红脖子粗,竟抡起胳膊开始动手。 “你们要做什么?” 不知何时,太爷已寻声而来,沉着脸,堪堪盯着他们。 大家登时屏息垂首,不敢言语。 “丢人现眼的东西。”太爷骂了句,回头冲三个儿子道:“这就是你们养的下流种子,没有半点规矩,还不快快离了这里,难道要我请吗?” 说完领着赵庭梧和姨娘走了,意儿她爹和二叔三叔也不敢反驳,脸上又青又白,只得摆摆手,打发孩子们下去。 意儿什么都没来得及吃,肚子还饿着,今夜厨房也没空给他们开小灶,于是便和赵玺出门,去酒楼饱餐一顿。临走时带上几样小菜,提盒装着,回到府中,她径直去找赵庭梧。 此时宴席已散了,四下悄然,她走到那厢廊下,听见姨娘和周升在里头说话。 “方才四爷顾着应酬,没怎么用饭,这些点心都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的。” 姨娘轻声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往日倒不见她如此关照。” 周升说:“也是一番心意。” “什么心意,不就见我们老四有脸面了,跑来巴结么?”姨娘摇头微叹:“这些人当我们娘俩忘性大,好糊弄,几盒点心就想做人情,打发乞丐么?” 意儿停住脚步,想了想,默不作声回头要走。 不巧迎头遇见赵庭梧,他今夜被太爷带在身边交际,脸上难掩疲态,见到她却笑了笑,问:“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意儿道个万福,努努嘴:“没什么。” 他方才隐约听见姨娘的话,这会儿视线往下,见意儿把提盒往后藏,神色有些难堪,于是也没说什么,伸手拿过来:“跟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去往书房,点了灯,赵庭梧将提盒搁在桌上,端出饭菜,自己坐着静静食用。意儿从书架上找了本鬼怪小说,拿到灯下翻看。 书里写到主人公途经杭州,夜宿客栈,被困在房中的女鬼叫醒,要他帮忙伸冤。 翻阅至此,意儿忽然想起什么,对赵庭梧说:“前几日姑妈给我来信,她已离开杭州回京述职,顺便带姑父找名医看诊。” 赵庭梧抬起头,淡淡望着:“几时的事,现在才告诉我。” 意儿笑:“你最近忙,白天晚上都见不着人,我上哪儿告诉去?” 赵庭梧也笑:“这是在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