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研究·戏曲篇_论北剧的楔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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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北剧的楔子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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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剧的组织,以一剧四折,即四幕,为定则,亦间有五折者,如纪君祥的《赵氏孤儿大报仇》,朱有燉的《李亚仙诗酒曲江池》,与《黑旋风仗义疏财》等皆是,然不多见。四折或五折之外,更有所谓楔子者,或置于四折或五折之首,或置于四折或五折之间。在《元人百种曲》中,有楔子者凡六十九种,无楔子者凡三十一种,即有楔子之剧本,占全数三分之二以上。又,王实甫的《西厢五剧》,亦每剧皆有一楔子。在杂剧《十段锦》中,有楔子者凡五种,无楔子者亦为五种。即有楔子之剧本占全数二分之一。此可见北剧作者之应用楔子于他们的剧本中,乃常见的一个现象——虽然它并不是每剧所必须具有的组织之一部分。

    到了明代中叶,作者之使用楔子者乃渐见减少,且竟至于渐见消灭。在《盛明杂剧初集》的三十种剧本中,有楔子的剧本,乃仅有《团花凤》、《花舫缘》、《春波影》、《男王后》四种,即仅占全数的十五分之二。然到了此时,北剧的一切严格的规律,原已早为许多作家所忽视,所破坏。楔子当然也跟了许多别的东西而同在淘汰之列,同成为过去的遗物了。

    楔子是个什么性质的东西呢?它与正则的“折”有什么样的区别呢?在什么一个情形之下才应用到楔子呢?

    这些问题,乃是本文所要逐一答复的。一般北剧研究者对于北剧楔子的性质与使用,似乎始终是很含混的。没有过确切的界说,没有过明白的分析。我们乃不得不撇开从前的一切的含混的解释,到现存的许多北剧中,直接的寻找出楔子的真实面目来。

    二

    楔音屑。《尔雅》:楔,枨也。门两旁木柱。引伸此义,则楔有位置在前之义。《西厢笺疑》:垫卓小木谓之楔。木器笋松而以木砧之,亦谓之楔。吴音读如撒。引伸此二义,则楔有支撑他物及连接他物之意。楔子的最初取名之故,或用第一义,取其位置在剧首之意,或用第二义,取其能支撑各“折”之意,或用第三义,取其能连接各“折”之意,或兼采此三义,或兼采三义中之任何二义,或竟至于另有他义,我们已无从知道,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即:

    第一,楔子是全剧中的一部分,其内容与性质和一个“折”无大区别。

    第二,楔子却又不竟是一个“折”,他们的功用有几点不同的地方。

    第三,楔子的位置并不固定,或在剧首,或在“折”间。然其性质与结构则无两样。

    第四,楔子的使用有一定的几个规律。

    第四点将在下面详细论到。假定我们已完全明了了上举的四点,则我们必知:楔子并不完全是“位置在前”之意,因有许多楔子,其位置不在“前”而在“折”间的;也不完全是“支撑他物”或“连接他物”之意,因楔子的本身即是全剧的一部分,和其余的“折”是打成一片,凝结成一块,如一粒圆润的珠,如一方晶莹的玉,不能拆分,不可离解的,当然无所谓“连接”或“支撑”的意思。有许多“名词”,经了长久的使用之后,其原意往往模糊不可追究,即其原义已为后人所忘记,或最初取名时并不曾仔细的精确的考虑过而随意乱用。如必要一一的将他们的“字原”追究出,研究出,不惟是不可能的,即勉强去搜寻找抓,得有一点结果,而其结果也多半是牵强的、附会的。所以我们在此研究北剧的楔子,不如放过了这一种徒劳无功的“字原”的探求,而直接进到楔子的本身去考察出它的性质来之为愈。

    三

    现在要讨论第一点。我们在此,要再三的说明:楔子是全剧情节中的一部分,其在全剧中的地位与“折”是毫无两样的。它与“折”是锻炼成一片了的,不能分开了的。换一句话,它的本身便是一“折”,除了几点不同之外。在这一点上,误会的人最多。如果我们明白了这一点,那末,一切的误解便都可扫除了。

    第一个误解:是将北剧的楔子与南戏的楔子相混。此二者名虽同而实大异。南戏的楔子或谓之“家门始终”,或谓之“副末开场”,其位置必在全剧之首。其情节与全剧之组织无关。非全剧的一部分,而为全剧的提纲或撮要(即全剧可离开楔子而独立的),其登场人物,则亦为一个与剧情全无关系的“副末”。他的责任,在于首先登场,将全剧的大概情节,对听众略述一遍。北剧的“楔子”,则全无此种性质,故二者决不能相混。此种分别,是凡读过几本北剧和南戏的人都会明白的,我可以不必详说。

    第二个误解是:将北剧的楔子与小说的楔子相混。盐谷温引《辞源》:“小说之引端曰楔子,以物出物之义,谓以此事楔出彼事也。见金圣叹小说评。”数语来解释北剧的楔子,此实大错。不仅未明白北剧楔子的性质,亦且未明白小说楔子的内容。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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