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人 (第2/2页)
!你休想打我meimei的主意!” 这一喝惊了朱荣二人,有福即刻起身,撸起袖子就喊:“反了你了!敢吓唬老子?” “你他妈闭嘴!狗仗人势的东西!”少年势如疯狂,声音撕裂,脸色因剧烈激动而血红。 有福看见少年疯了一样的情形突然怔住了,自从自己来到少爷身边,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发过疯。 少年从没这样激动,双手不听使唤的颤抖,脸颊炭一般发烫,心脏咚咚的直敲嗓子眼,愤怒已经不余空隙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从他听见朱荣惦记自己的meimei那一刻起,meimei是自己最后的底线,自己的瓜被糟蹋也就糟蹋了,至少还能再种,但meimei是自己在世上唯一流着相同血脉的人,那是从生下来就有的牵挂啊!meimei没了便什么也不剩下了,不能容忍!决不能容忍……meimei被眼前肥猪一样的畜牲……给糟践! “我知道了,原来你meimei就是她!”朱荣站了起来,从草棚下的阴影来到了正盛的阳光里,脸上反出刺眼的油光。 “你真以为我朱荣是什么货色都能瞧上眼?你meimei?叫清儿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克死爹娘的杂种,我也能玩?呸!” 少年突然呆住了,眼泪不知觉地流了出来:“我弄死你个畜牲!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真是找死啊!”有福这一回露出恶毒的表情,恶狠狠地上前就要动手。 朱荣倒也不恼,伸手拦下有福,脸上挂着笑容,对着崩溃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克……死……爹……娘……的……杂种!” 眼泪决堤似的涌了出来,少年的肩膀因抽泣而抖动如筛,原来……原来meimei在村里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受人待见,原来村里的人早就在背后指点了,清儿……在张先生那里念书恐怕也早就受尽了旁人的流言蜚语了吧,但晚上回家时面对发黑的墙壁和冰冷如铁的被褥,她依旧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说: “哥哥今天累不累啊?清儿给你背一首今天刚学会的诗吧!”
少年又看见母亲临死前不舍的眼泪,父亲在月下悲伤的神情,哥哥在走前低微的背影,这些画面如烙铁般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痛苦地蹲下身子,捂住脑袋,十年来压在他身上的一切此刻终于崩塌,愤怒已经溢了出来,飘浮在他周围,像魔鬼一样用喃喃的低语嘲笑他,痛苦,屈辱,妒忌,夹着他的耳朵扇他的耳光,血液蛮横地在血管中乱撞,从全身向大脑中涌去,心脏激烈地跳动已到了极限。 “你以为你算什么?用我们朱家地赚我们朱家的钱,不过是我们家的一颗寄生虫!肮脏懒惰的穷鬼!不仅是你,还有整个宝安村租我们家地的人!你们有什么本事?得过且过的活着为了什么?就是浪费粮食!那是你meimei是吧?她长的水灵还算有点贡献,等她长大一些我就把她送去城里的妓院,她活在世上唯一的作用就是安慰其他男人,感谢我吧,给你meimei找到了活在世上的价值!” 朱荣响亮的笑声撞了过来,混合着少年纷乱压抑的情绪,组成了无数道低沉哀怨的声音,在他耳边碰撞交织。他揪着头发,张大了嘴只发出丝丝的气息,他感觉世界充满了这些或哭,或笑,或低语,或高呼的声音,混乱交锋,纵横肆虐,迸发出前所未有滔天般的憎恨,少年脸上的五官扭在了一起,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刹那,这些声音突然融合下降,耳边陡然一静,只有一个声音缓缓的说道: “杀了他。” 清晰,柔和,带着满腔怨毒。 少年抬头,瞳孔充满平静的血红,像天边明丽的夕阳,眼前的光景以惊人的速度从无穷远的天边愈合,一瞬间拼接成一道清晰的人影,耳边静的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 少年拾起地上的切瓜刀,起身,迈步,挥刀,白色的刀刃精准地劈进朱荣的脖颈,朱荣来不及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脑袋一歪,搭在肩膀上,两颗眼睛瞪的滚圆。 少年没有停顿,抽出刀身继续挥刀,如劈砍案板上的猪rou,guntang的鲜血喷了出来,朱荣的头颅像熟透的瓜一样滚在了地上,裹着肚子的蓝色的丝绸终于崩开,露出白色抖动的rou波。 朱荣的尸体软绵绵的摊在地上,少年右手握着刀柄,气喘如牛,身体剧烈起伏。 有福已经傻了,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摸了摸溅到脸上的血迹,如同触碰到烙铁一样猛地缩回,发出惊恐的尖叫: “你……你你……杀了朱少爷!” 少年转头,眼神死死地锁住有福,有福猛地打了个冷战,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全身,像被来自地狱的恶鬼盯上一样,他毫不犹豫转身就逃,破音叫喊: “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少年跳起来一刀劈在有福的肩上,脚下却踩中了散落一地的瓜皮,滑了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刀柄脱落,那刀竟直直地插在有福的肩上,有福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捂住肩膀,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丧家之犬似的夺命奔跑。 少年起身想追,站了起来才发现双腿不住的哆嗦,连走路都成了问题,他抬头看见有福已经跑远了,湮没在夏日灼热的气浪中,少年又看了看手上的血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瞳孔间的血红正渐渐褪去,浮现出一丝清明。 少年张大了嘴,目光呆滞,他木讷的转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刹那间感到一阵眩晕,无边的恐惧自灵魂升起,脑门上泌出一排针扎似的汗珠。 白色的太阳此刻变成了一轮耀眼的光晕,无限远的灰蓝色苍穹矮了下来,脚下的土地不断地吐着潮湿发烫的热气,天与地成了一个上下皆无出口的口袋,将少年与地上的尸体一寸一寸地缩紧收拢。 他颓然跪倒在地,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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