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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末班车 (第2/7页)
后来经过证实,我的猜想果真没错,那些标记了重点的试卷的确是他为一个女孩准备的,那个女孩叫叶子恬。 我第一次见到叶子恬,是在林宇阳的病房门外。 那天,我查房出来,听见一声略显迟疑的呼唤:“医生?” 我顺着声音看去,走廊的转角处站着一个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肥大的校服,一头中性的短发,一张满满胶原蛋白的脸。她很漂亮,不是那种温婉可人的柔美,而是青春洋溢的靓丽。 见我看着她,等着她说话,她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试探着问:“我是林宇阳的……同学。我想请问一下,他得了什么病?” 我向她走过去,与病房的门隔了很远一段距离才停下来,略压低了些声音,告诉她:“骨病。” “是不是很严重,我听人说,他需要截肢。”她仰头望着我,颤抖着说完“截肢”两个字,眼睛已经洇湿了。 那一刻,我很庆幸自己已做了三年的医生,学会了面对任何不幸的病人,任何悲痛欲绝的家属,都能露出很淡定的微笑:“我们已经请专家会诊过,不需要截肢。” 女孩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噙在眼角的泪滚落时,表情是欣喜若狂的:“太好了!太好了!” 欣喜过后,她对我说:“医生,我不敢去病房看他,怕被他家人看见,你能不能帮我转告他一句话。” “可以,你说吧。” “请你帮我告诉他:我一定能考上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他也一定要把病养好,我们大学校园再见!” “好的。可是,你叫什么名字?” “他知道。” 叶子恬走了以后,我又回到病房,请林宇阳的父亲去帮我叫护士来测血压和体温。他立刻放下手中来不及喝的开水,一路小跑去找护士。 我看看放下试卷的林宇阳,他正看着我,眼中有些迷惑。 “刚刚有个女生来找你,说是你的同学。”我说。 林宇阳立刻看向门外,急切地问:“她在哪?” “走了。她让我转告你:她能考上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让你也一定把病养好。希望你们能在大学校园再见……” 他笑了,笑了很久。 我从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以前没见过,之后也再没见过。 (4) 我第二次见到叶子恬是在三个月后。 那天,我夜班。在骨科为林宇阳全面细致地检查后,我走出骨外科的大楼,准备回我的办公室。 月光被雾霾掩盖,若隐若现,医院走廊亮着的白炽灯显得格外孤独。借着灯光,我看见叶子恬坐在医院门前的长椅上,她身上的校服看起来更肥大了,想来这三个月她过的非常不好。 这样的三更半夜,一个十七八岁少女独自在外,我当然不能不管。 我走到她身边,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父母会担心你的。” “我——”她认出了我,表情立刻变得郑重和恭谨,“我告诉他们,我去同学家住。” “你是来看林宇阳的?” 她点点头。 “他已经睡了,你明天再来吧。” “我知道,我不想打扰他,就想在这里坐一会儿。”她仰起头,看看骨外科大楼的窗子,“这里,离他近一点。” 她的表情,是沉沉的思念。 思念这东西,有时候是会传染的。如此孤独的夜,我也未能免疫,想起了无知无畏时爱过的人,不禁又体会到了思念的滋味。 我在她身边坐下,试探着询问:“你喜欢他,是吗?” “嗯。” 十八岁的女孩总是藏不住青春的秘密,或者说,在她感觉到无助时,总是希望有人分享她的秘密,特别是陌生人。 那天晚上,叶子恬却跟我说了很多话。 她说:“我认识他六年了,初中时,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 他们的故事就是在那个兵荒马乱的青春岁月,开始了—— (5) 考入初中时,叶子恬的入学考试成绩排名全班第一,被班主任老师当成重点培养对象,任命为班长。无奈叶子恬并不是老师以为的那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学生,她的性格活泼又叛逆,总是和那些贪玩的学生们打成一片。渐渐地,她也被传染上一些“恶习”,比如上课偷偷看小说,下课和同桌八卦,有时还和“坏学生”逃自习课去看电影、玩游戏。 初中不比小学,靠一点小聪明,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好成绩;初中也不比高中,要拼了命地学习,才能拿到好成绩,初中是个只要稍微努力一点点,就能拿到好成绩的时代。 然而第一次月考,叶子恬考了全班第十一名,可见她真是连“一点点”的努力都没有。 她正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