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史纲_第十章 汉初的学术与政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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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汉初的学术与政治 (第2/5页)

最宠爱的慎夫人衣不拖地,帷帐无文绣。有次他想造一座露台,匠人估价需百金,他便道这是中人十家之产,停止不造。他不肯为天下先,所以一任北边的烽火直逼到甘泉;所以酿成淮南王长、济北王兴居的叛变,所以养成吴王濞的跋扈,为日后七国之乱的张本。他的一朝,只有消极的改革,没有积极的兴建;只有保守,没有进取;只有对人民增加放任,没有增加干涉。不独他的一朝,整个汉初的六七十年也大抵如此。

    但汉初,尤其是文帝时代,黄老思想之最重要的影响,还在经济方面。自从春秋以来,交通日渐进步,商业日渐发达,贸迁的范围日渐扩张,资本的聚集日渐雄厚,“素封之家”(素封者,谓无封君之名,而有封君之富)日渐增多,商人阶级在社会日占势力。战国时一部分的儒家(如荀子)和法家(如商鞅、韩非)对这新兴的阶级,都主张加以严厉的制裁;儒家从道德的观点,痛恶他们居奇垄断,括削农民;法家从政治的观点,痛恶他们不战不耕,减损国力。商鞅治秦,按照军功限制人民私有田土奴婢的数量和服饰居室的享用。这是对于商人的一大打击。但他这政策后来被持续到什么程度,还是问题。始皇曾给一个擅利丹穴的富孀筑女怀清台,又使牲畜大王乌氏倮岁时奉朝请,同于封君;他和大资本家是打过交道的。但至少在灭六国后,他对于一般商人是采用法家的方略,他在琅琊刻石中的自豪语之一是“上农除末”。在兵役法上,他使商人和犯罪的官吏同被尽先征发。秦汉之际的大乱,对于资本家,与其说是摧残,毋宁说是解放;因为富人逃生,照例比贫民容易;而勾结将吏,趁火打劫,尤其是乱世资本家的惯技,这是最值得注意的事。高帝登极后第三年(前199年)便下令“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異絃罽,操兵,乘(车),骑马”(高帝又尝规定商人纳加倍的“算”赋,商人及其子孙不得为官吏,史不详在何年,当去此令不久或与同时)。假如大乱之后,富商大贾所余不多,则这样的诏令根本没有意义,决不会出现的。此时此令,表示连纯驷马车也坐不起的新兴统治阶级,对于在革命历程中屹立如山的“素封之家”,不免羡极生妒了。高帝此令在商人中间必然惹起很大的忿激。所以过后两年代相陈豨作反,手下的将帅全是商人。但高帝死后不几年,道家放任主义的潮流便把他的抑商政策压倒。关于商人服用之种种屈辱的限制给惠帝撤销了。“市井子孙,不得仕宦为吏”的禁令,虽在文景之世犹存,恐亦渐渐的有名无实。在武帝即位之初,十三岁为侍中,后来给武帝主持新经济政策的桑弘羊便是洛阳贾人子。道家放任主义,在经济上之重要的实施莫如文帝五年的取消“盗铸钱令”(此禁令至景帝中元六年始恢复)。于是富商大贾,人人可以自开“造币厂”,利用奴隶和贱值的佣工,入山采铜,无限制地把资本扩大。结果造成金融界的大混乱,通货膨胀,物价飞腾,人民和政府均受其害。

    汉朝统一中国后,一方面废除旧日关口和桥梁的通过税,一方面开放山泽,听人民垦殖;这给工商业以一个空前的发展机会。而自战国晚期至西汉上半期是牛耕逐渐推行的时代,农村中给牛替代了的剩余人口,总有一部分向都市宣泄;这又是工商业发展之一种新的原动力。此诸因缘,加以政府的放任,使汉初六七十年间的工商业达到一个阶段,为此后直至“海通”以前我国工商业在质的方面大致没有超出过的。这时期工商界的状况,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有很好的描写。据他的估计,是时通都大邑至少有三十几种企业,各在一定的规模内,可以使企业家每年的收入比得上食邑千户的封君(每户年收二百钱),计:

    酤一岁千酿,醯酱千,浆千甔,屠牛羊彘千皮,贩谷粜千钟,薪藁千车,船长千丈(诸船积长千丈),木千章,竹竿万个,其轺车百乘,牛车千辆,木器髹者千枚,铜器千钧,素木铁器若卮茜千石,马蹄躈千,牛千足,羊彘千双,僮手指千,筋角丹沙千斤,其帛絮细布千钧,文采千匹,榻布皮革千石,漆千斗,糵曲盐豉千荅,鲐千斤,鲰千石,鲍千钧,枣栗千石者三之,狐貂袭千皮,羔羊裘千石,旃席千具,佗果菜千钟,子贷金钱千贯。

    富商往往同时是大地主,“专川泽之利,管山林之饶”,或抽岁收千分之五的田租。他们的生活,据晁错所说是“衣必文采,食必粱肉。……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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