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岁,君久悲_第一章 南境有雪(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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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南境有雪(8) (第1/2页)

    剑鞘挂霜,眉脚凝冰,长发受风梳散。

    第五云屹立寒风中不动分毫,两柄熄灭的剑被他齐齐抓在手中,若不肯倒塌的墓碑。

    他在等——等活着回来的人;远在远洛城的援军;还有来杀他的人。

    细雪轻飘飘落下,蓄在他的眼睫上,融入无雪的泥里,难觅踪影。

    急促的马蹄声让第五云紧闭的眼帘稍颤,眼睫上的雪粒也簌簌抖落下来,露出他一双漆黑、平静的眼眸。

    “来了。”他低声。

    黑色的细小剪影逐渐在他的视野里放大,直到他足以在雪幕与狂风里看清他们的模样。毫无疑问,是来杀他的人。

    蒙语人快鞭马背,抽刀朝他靠拢,很快就将他笼住。

    一张张陌生的脸被鲜血染红,他们微舔泛皮的唇皮,神色里有一抹玩味与戾气。

    铁蹄在沙地里踩出印子,吐出白汽。直到慢拉马辔的华滕撕出一条口子,驶至第五云身前,表情淡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你一个?”华滕轻拧眉,“你不要命吗?当一个懦弱的逃兵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保命。”

    他侧脸示意,立刻有一人脱离队伍朝细烽火燃烧的地方赶去。第五云未阻拦,因为他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总有些东西比一个人的命还重要。”第五云轻答,平静的眸子与华滕对视,毫不畏惧,“是你们杀了姬泽将、刘开、焦腾、汪召、久里。他们的仇必须有人来报。而那个人,除我之外,再无他人!”他说完后,眼珠却忍不住地敷上一层水膜,从眼角处滚落下来,于风中凝结成冰。

    缓缓地,他举起双剑,呵声:“必须由我杀了你们!”

    “哈哈哈!就凭你吗?”华滕轻笑几声,不在意地拉辔转身,“给你们几个一点乐子,动作快些,别耽搁太多时间。等到其他人汇合,我们立马动身离开,免得远洛城的援军赶到。不过即便是快马,赶到此处也得四个多时辰。”倏地,他像是忘记说些什么,又拉辔回身,唇角下有一淡淡的伤疤:“哦,你不会以为会有人来救你们吧?令你们孤军驻守此处,不就是让你们来送死的吗?居然还敢一人来迎,真是初生的牛犊啊——”

    蒙语人闻言大笑,刺耳的声音像撕裂的锦帛。

    “被抛弃的东西,还敢独自拦我们?”

    “自以为是的紫郡人,该杀!”

    “就像刚才那只疯叫的紫郡狗。”

    “你们谁先上,好好玩一玩!”

    ……

    此刻,细烽火已被灭。

    天空落雪依旧,白云光色浑浊叆叇,寒风呼呼直刮,将唯一的黑色烟尘剔除。

    这下,这座死去已久的冬崖城,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被雪覆满的城垛、挂冰的兵燹废墟、岩石缝里的一层青苔、重新凝结成冰的雪水。

    可人呢?都不在。

    “来啊!来杀了我啊!”终于,憎恨与愤怒在第五云的胸膛里炸开,面狰如鬼,“一群蒙语的孬种!看我一个个杀了你们!”他手中双剑交击,震出赫然铿声,其上正有乳白烈焰璨璨燃烧,透出比雪更纯的色彩。

    一干蒙语人也被第五云的威势一惊,可瞬目后便哄堂大笑,眉眼中的戏谑更重几分。

    “让我先陪你玩玩。”有人率先下马,立在圈中与第五云对峙,“你叫什么名字?稚嫩的紫郡野狗。”他拔出弯刀,双指轻滑刀面,揩满一指血垢,“我很喜欢你。既知必死,却心无畏惧,甚至敢一人双剑来拦我们,这稍稍让我对濡弱的紫郡人有所改观,等会儿我会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第五云。”他凝声,声线里有冰锥刺骨的寒。

    不过愤怒与憎恨并未冲昏第五云的头脑,甚至将他其余的杂念冲散。这时的他,再不惧生死,不惧杀人!

    “很好!记住我的名字,闫忽德·格列。下辈子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记得逃得远远的!像条夹尾巴狗一样!”他挥舞弯刀,微屈膝,刀身在一侧臂膀上轻振。

    “包日罕特·夏那日也说拿我的头当夜壶,可他死了。你若是想杀我,也不妨来试试!”

    两人瞬发而动,不容停歇;话音未散,风暴就已诞生。

    闫忽德·格列身若黑线,笔直冲向第五云,弯刀落在他交叉的双剑里烧得通红,却也刮出刺耳的嚓声,伴有噼啪的星火。

    两人在搦战中匆匆对视。

    一个照面后,闫忽德·格列的模样也彻底印在第五云的黑瞳里——一张落拓消瘦的脸、一双蒙语人特别的细长眼,一绺捆在下颌的细辫,其上还有一颗琥珀色玛瑙。

    刀锋惊然掠过,寒芒剑光不止。

    第五云双剑错开,左手起势,右手横档,将身位略往左移,一个简易的月挑随即从胯下扬起,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攻入敌方下盘。

    “哼!”闫忽德·格列居然只抬起左脚,便将第五云下挑的剑踩在雪里。

    第五云沉声,双腿猛一发力,被压住的剑与身躯都后退五步,从中抽离。

    “你小心思还挺多的,难怪包日罕特·夏那日会死在你的手里。”闫忽德·格列面目如秃鹫,拧眉偏走两步,“可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哎!格列,别注水啊?亏你还是旧原部十战,连个孩子你都搞不定吗?”

    “这若是传入部族里,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众人均讪笑起来,出言揶揄。

    ……

    “别叨叨,老子心里有底!”闫忽德·格列步伐定住,冷声,“接下来,就该定生死了。”

    言罢,两人又冲破雪幕,在席卷的暴风里对撞——剑光与刀芒在龃龉时瞬发且鸿惊。

    剑网刀风里,竟无一片雪花落地,这时,死寂的冬崖城里又响起声音,可这次无人歌唱,仅余打翻的铙钹在绝响!

    “叮——”两人蹶然退离,喘息声沉重无比。

    然,这一次谁都没能全身而退!

    第五云双剑插地,勉强维持姿态。他的胸膛上有一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往外涌血,其它部位更是有大小不一的伤口。反观,闫忽德·格列只有手臂上有一条烧焦的伤口,不长,仅三寸,气息比第五云要沉稳不少。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让我越来越想慢慢杀你!”他挥刀,洒出一串血珠,阴翳的面容上有讥诮与欣忭,“可惜,时间不够。所以下一刀,你就得死。”

    第五云喘着粗气,咯出一口暗血。

    他没多话,仅用一双愤恨、坚定的眸子凝视他,摆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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