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狂奔 (第2/2页)

吧。在这么痛苦的时候，我脑海唯一留下的却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记忆。

    那时候，爸爸，mama和我，我们一家三口，围坐一桌，mama在做蛋糕，我在偷吃，mama发现了，假装要打我，我马上跑到爸爸身后躲起来，爸爸在订着去游乐园的门票，看到我脸上都是蛋糕的样子，哈哈大笑，然后轻轻地帮我擦掉，接着又往我脸上拍上更大一坨奶油，惹得mama和我也都大笑起来。他们给我唱了生日歌，我们吃完蛋糕以后，爸爸开车准备带我和mama去游乐园玩，“哎呀，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还出去玩呀，要不然不去算了？”mama假装担心地说。然后我和爸爸集体抗议，嘟着嘴巴：“要去要去要去……”

    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是我吧，那么小，那么的，受宠爱。不像现在，不管是走到哪里，都会遭到嫌弃，都没有人关心，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挂念……

    也许我死了，真的会好一点呢。这样想着，因窒息而产生的痛苦好像还减轻了一些，那就这样吧，就当睡一觉，醒来之后，说不定就可以看到爸爸mama了，去到他们身边，再也不会有人嫌弃我了吧。那么，好，再见了，这个世界。

    人在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会找各种借口说服自己要认命，再加上惰性的推波助澜，就更加不会想要再反抗一下。所以现在这样的时候，美好的回忆，也就成了我认命的推力。

    “哐——”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永远地睡着的时候，什么东西的撞击声惊醒了我，不对，那是车子撞上山体发出的破碎声，发生了什么？该死的，我怎么能忘了，我再次用力地睁开双眼，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弄清楚，爸爸mama究竟为什么会出车祸，爸爸明明没有喝酒的，车子明明开得像平时一样又慢又稳的，为什么会那样，我那天在车子里看到的两个黑影又是什么呢，为什么那天之后我总是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很痛苦，天气干燥的时候，手指的指甲盖一下的皮肤总是会翻成很多倒刺，我总是会很好奇，如果我把倒刺往下扯一扯，会不会，手上整块皮都没了，这该死的好奇始终折磨着我，但是，我当然是不敢这么做的了，那么的痛，所以只好让好奇心更加肆意地折磨着我。

    如果说幸福地记忆，能让人安心地松手，那么痛苦地记忆，对守望幸福的渴求和丧失幸福的遗憾，还有发疯的好奇心则会让人无奈的紧绷。的确，痛苦的记忆，该死的好奇会让我不安，但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现在，就算是要剥掉一层皮，我也要解开十年前的疑惑，找回那一份缺失。

    我还不能死！

    “救——命——”我从已经被压扁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是破的，又很轻。我很清楚，不会有人听到，就算有人听到，他们也不会来救我，因为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让他们以为我是个神经病的——一个人，躺在地上，泡在血泊里，自己掐着自己……

    但是，我必须求救，就算是向我自己。不到最后一刻，我一定不能放弃。我又重新去推那两只爪子，可是它们仍然纹丝未动，该死的，这雨，快，停啊！

    我被逼得直翻白眼，手在到处乱抓，好，既然我阻止不了你，那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吧。因为怪物的头离我很近，所以，我一把就抓住了它的头发，死命地往旁边拽。这时候，它的爪子松开了一点，我有了一点喘气的机会以后，马上化被动为主动，拖着它的头发，使劲把它的头往地上砸，当它彻底松开爪子的时候，我就骑到了它的身上，开始更用力的把他的头一下，一下地往地上砸。重新喘气的机会，让我的其他感官也回到了正常状态，我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东西有多恶心。那样的头发，湿漉漉，油溜溜的，好像是臭水沟里，沾满地沟油的发团，那样的触感，真的是让人终身难忘。

    我有点想吐，但是更想先弄死它，所以在砸了它无数次之后，砸到我实在没力气了之后，才放手。我随后瘫软地倒在它旁边，这个时候，应该快天亮了，雨也渐渐小了，但学校路面的积水情况还很严重，地上的水都淹了我大半个身子了。我想，旁边那家伙，应该也会稍微休整一下吧，要是它现在醒过来，我可就只能等死了。所以我不放心地又看了它一眼，天哪，之前顺下去的汗毛，瞬间又都竖起来了，该死的，它正扭着头，在盯着我呢，虽然还是没看见脸，可它那诡异的姿势，分明就是在盯着我，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的手，不对，是爪子，已经搭在了我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