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己之栗_第十二章 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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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爱 (第2/2页)

看一下萨公子,听客房的下人说,他好像醒了。”

    谷雨一下失了神,他的气息犹萦绕在她的唇齿间,他身上独特的浅浅的清甜如甘冽的泉水叫人流连,他的一切仿佛在召唤着她,吸引着她,然而她心里却仍像现在一样犹豫不决,未置可否。

    “哥哥,哥哥。”黎明的燥热和脑袋的昏沉令他有一丝恍惚,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所住的河畔,meimei正嫩声嫩气地朝他跑过来。哦,他想起来了,那时候的每个夏季,他贪凉都待在河里,顺便在里面淘些东西:淡绿的水草,啾啾的昆虫,青青的河虾,成群的游鱼,含珠的河蚌,应有尽有,这些都极大满足了童年的他对于自然的好奇和对于未知的探索,他深爱着那片土地。

    “妹儿,帮哥哥拿个桶过来。”meimei才五六岁,还不敢像他一样下水游泳,只是把小手伸进水里摆荡了几下便颠颠跑回家里的木楼给他拿来一个小木桶。

    他把手中的小鱼小虾放进桶里,转身飞扑进水中,好一会才冒出头来。

    “哥哥,我也想下水玩。”meimei搓着小手,终于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

    他游到meimei面前的岸边,把手中的小鱼放入桶中,直截了当地说:“不行,你太小了。”

    “小鱼小虾也小啊,它们为什么可以下水玩?”meimei不服气道。

    “因为它们会游泳,就像我一样,你会吗?”他自豪地说。

    meimei呆呆地摇摇头,闷闷不乐地看着他时而仰泳时而自由泳,时而潜入水里半天才出来,手中捏着活鱼跳虾,竟越瞧越生气,小手用力一推,把桶里的鱼虾全倾倒进水里,转身就跑。

    等他上岸穿好衣服,追她到屋里,一肚子的火气正待发作的时候,mama却先声夺人,“为什么要打meimei?不是教你多让着meimei,meimei是女孩子,我们要疼爱她。”

    他见meimei躲进mama的怀里,吐出粉嫩的小舌头,朝他得意地“略略略”,本想据理力争,一转念就改了主意,走到窗前拿起一盆鼓苞的太阳花,那是meimei近些日子的新宠,平心静气道:“mama,我没打meimei,不信,你问她。”说着,故意把手弯成爪子的形状,慢慢向太阳花笼去。

    meimei一看急了,飞快跑过去,欲要抢回来,他一把将花盆举了起来,meimei只能围着他跳上跳下。他问:“妹儿,我有没有打你?”

    meimei很识时务,忙说:“mama,哥哥没有欺负我,是我把他的小鱼小虾给放了,把他给惹生气了。”

    mama听清原委,含笑问:“那你怎么把哥哥辛苦抓来的鱼虾都放了呢?”

    meimei娇滴滴地嘟着嘴说:“它们还太小了,正是在水里自由自在玩耍的时候,我不想它们都被哥哥抓起来,太惨了。”

    mama听完哈哈大笑,他不禁也笑出声来,meimei见她的回答将mama哥哥都逗乐了,他们也不责骂她,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十分庆幸他的童年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的,尤其是在他目睹别人的童年炮火连天,千疮百孔之后。他曾无数次在梦里回到过那些地方,千百年来,那里总有打不完的仗,斗不完的狠。他们作为外籍支援军去到那里也只能解一时危局,并不能化解那里的宿怨。那时他还年少,有很多困惑时常萦绕在心间,比如为什么当地的两派人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在同一块土地上共存,稍有外力的挑拨,他们便拔刀相向,完全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直到他偶然观察到那里小孩的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纯真与快乐,都是无穷无尽的仇恨和永不衰竭的暴力,因为在他们幼小的心中,仇恨和暴力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只会茁壮成长。他们从小目睹亲人被杀,家园被毁,如此往复,两派人之间的仇恨只增不减,像拧麻花一样拧成无穷无尽的结。

    有些事情注定是无解的,他们这次向玉矶岛的出兵亦是无解的。多年来南临王党同伐异,屠戮色木族人,又拒绝谈判协商,正是为了让这里的小孩都拥有快乐无忧的童年,他们才毫不犹豫地出兵制止南临王对族人的迫害,不让两族人民深陷互相仇视的深渊。

    炮火声呼喊声厮杀声忽然四起,他不由随处摸索,试图找到一把可以作战的武器。找到了,他在睡梦中抓起一根东西,往前一拉,却被那个东西往后一拽。他猛地惊醒过来,睁眼一看,陆林坐在床边,左眼缠着绷带,右手手臂被他抓在手里。他不知仍在梦境还是回到了现实,心下惊奇,脱口便问:“你是人是鬼?”

    陆林反手掐了他一下,佯怒道:“是我,陆林,你刚才还meimeimeimei地叫,抓着我的手老紧了,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在这装蒜了?”

    萨怡臣一听这句话,确信是陆林无疑,只是这眼睛,他忙起身再细细看了一下,关切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陆林无所谓地说:“我去通知甘师长,谁知还没走到他身边,他就被炸弹炸了,我来不及躲避,被弹片打中了一只眼睛。”

    萨怡臣神色一愣,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甘师长于他亦师亦友,想不到竟这样就撒手人寰,他顿时心痛不已。可战场上不就是这样,人命危浅,朝不保夕,谁能保证明年今日,故人依旧。

    他看着陆林,心想好在他没事,问:“医生怎么说?”

    陆林皮笑rou不笑道:“医生虽然把弹片取出来了,但我可能还是会永久失明,以后你就多了一个独眼龙朋友了。”

    萨怡臣听不得他这样说,语气决绝道:“不,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眼睛,相信我,这里没有,我们可以回筑奕,我让我爸爸给你找最好的眼科医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明的。”

    陆林从医生那里得知自己的情况之后,花了好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又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出现在萨怡臣的面前,风轻云淡地告诉他自己就要变成一个残疾人了。在他自己都要放弃的时候,萨怡臣却没有放弃,鼓励他,替他想办法,亦如多年前他被爸爸放弃的时候,他所给他带去的勇气一样,他自始至终都是他超越血缘的兄弟。他赶在眼泪出来之前一把抱住他,感激地说:“谢谢你,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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