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追随 (第2/2页)
她巧舌如簧,也定叫她哑口无言。 谷雨心想,如果张伯真为她所杀,那这样一个小姑娘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一套一套的,怪不得他们一时会拿她没办法。她还以为她和他们是一起的,所以才安排这个女子住进府里。 她大概猜出了七八分,吩咐下人道:“带这位小姐下去换一套新衣服,给我招待好了,我待会回来再去见她。” 两名下人应声带谷沐下去,谷沐极力试图挣脱他们的束缚,打闹道:“美丽的小jiejie,我只要我的那件衣服,快叫他们还给我。” 谷雨朝下人摆摆手,只说:“把这位小姐请下去吧。” 陆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把事情原委和谷雨说了一遍,萨怡臣只在一边时不时插上几句,澄清自己和那名女子的关系。那个吻时不时浮上心头,令他不敢懈怠。 谷雨听完后说:“我也想看看,带上我吧。”说完转身对身旁的史儿说:“让司机稍稍等一下,我待会再出门。” 萨怡臣紧张道:“你待会要出门?” 史儿嘴快道:“小姐要去看老爷。” 谷雨示意她不要多嘴,快去办事。萨怡臣只巴巴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倒也没再说什么。他跟着谷雨,谷雨跟上陆林,三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那件衣服的面前。 陆林是情报处的,在查证方面颇有经验。他拿起红衣仔细摸了又摸,又拿放大镜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上面没有暗袋,没有印刷文字,也没有密码暗语。最后他把它泡进水里,这才有了突破,红衣上确实暗藏玄机,怪不得谷沐对水那么忌讳,原来是怕露了马脚。 三个人凑近一看,红衣上密密麻麻都是文字,可看了半天竟看了个寂寞,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文字。 谷雨说:“我在瑞肯倒有一个专门学破译的同学,我们弄一个副本寄过去给他看看。” 萨怡臣说:“行,我也弄一个回筑奕,让那里的情报处分析分析。” 陆林说:“没问题,这个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萨怡臣说:“可是你的伤。” 陆林说:“我一只眼睛暂时看不见而已,正常工作没问题的。”
萨怡臣说:“你还是趁早回筑奕吧,我让爸爸给你找眼科医生。” 谷雨看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忽觉自己在此有些多余,对他们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便匆匆奔向车库那边。司机看到她走过来,忙下车为她开门。一坐上去,史儿提前准备好的花圈果品便映入眼帘。她鼻子一酸,只怕眼泪又会情不自禁地掉下来,忙转头望向车窗外不时变化的风景。 街道上人山人海,沸沸扬扬,百姓和士兵个个欢欣鼓舞,积极投入到城市重建的工作之中,仿佛昨日的胜利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力量。她曾经在外婆家看到过一种白蚁,它们成群结队在地面上修筑通行的洞道,只要有人弄塌了洞道,不消一会儿工夫,坍塌的洞道又会在白蚁们辛勤的劳动下恢复如初。战争年代,命如草芥,人如蝼蚁,但也应是绝境求生,百折不挠的蝼蚁。 由于许多道路沿途设卡抢工修复,仍未畅通,他们不得不走走停停,一直快到正午,他们才驱车出了城,来到了目的地。 司机停车拿上车内备好的东西,史儿下车撑起一把黑色阳伞,擎在车门前,等候谷雨出来。初夏时节,草木繁盛,陵园周围的树木参天而立,投下朵朵阴凉。她置身其下行走,未感炎炎烈日带来的心情焦躁,还略微舒缓了心中的nongnong哀思。他们三人正要拾级而上,突然后方传来一阵鸣笛声,他们侧身一看,一辆汽车缓缓停在他们的汽车后面。 萨怡臣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服,打着黑色领带,从车里下来,手上捧着一束鲜妍的白玫瑰,头上缠绕的绷带已消失不见,戴上了一顶黑色宽檐帽,前胸的口袋沿上别着一朵精致的小白花,这与早上的日常松遢完全不同,整个人显得高大肃穆有型。他的皮鞋“噔噔噔”地踏在水门汀上,眼睛明亮有神地望着她,说:“等一下,我和你们一起。” 谷雨没有拒绝,转身走上台阶,眼角不由往后瞟了一下,确认他跟上来,才问:“你怎么过来了?”萨怡臣抢快几步,与她并肩,不料被史儿撑起的伞尖不小心戳了戳眼尾。史儿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他礼貌地摇摇头,伸手接过史儿手中的伞,打在谷雨的上头。谷雨示意史儿去帮忙前面的司机,他才说:“我爸让我替他过来拜谒谷司令,不想能在这里偶遇到你。” 他明明知道她要过来还这样说,谷雨心下想笑,但脸上并未见笑意,转念一想,停步佯怒道:“这就是你们当时说的我爸的重要的日子?” 萨怡臣也跟着她停了下来,侧身迎上她责问的目光,抱歉地解释道:“当时情势所迫,怕你知道了一时接受不了,才对你撒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如果当时他们直接告诉她爸爸第二天出殡,她不知道会不会疯掉,或许她会把他们当成帮凶给大卸八块然后再回城验证这个消息,或许她会钻进牛角尖,不断反问自己怎么找了个仇人男友,或许她认为他们是骗子,根本不会跟他们回城。确实她回到谷堡之后才知道真相会让她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爸爸的人是不会骗她的。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作出了不够理性的出城追击决策,如果不是运气好,结局也未可知。 萨怡臣见她不说话,只是低头抬脚向前,欲要跟上去,她却停下来转身问:“你爸爸是?”她倒没听闻爸爸还有远方挂念他的朋友。 萨怡臣走上前说:“我爸爸是色木国的国主,他感怀你爸爸为色木族人所做的一切,十分尊重和感谢他。” 她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原来他是色木国国主的儿子,看来当初的交换倒是她沾了他的光。她静静盯着他看了许久,在这个军阀称王的年代,胜者为王,他们色木国确实国力军力于玉矶岛上的南临和谷堡而言,都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爸爸放下南临王这个世交转投他们,是为了什么愿意贪上这背信弃义的骂名?而这又和色木族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爸爸虽然是南临人但一直平等对待两族人民,并未有所偏颇。 萨怡臣也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花去半晌也猜不透她的想法,难道这个身份会让她感觉有压力还是会让她想起同是一国之子的季川禾。 她终于开口问:“我爸爸究竟为你们色木族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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