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故家_第三分 鲁迅在东京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三分 鲁迅在东京 (第4/9页)



    一三 眼睛石硬

    鲁迅自己在日本留学,对于留学生的态度却很不敬,有人或者要奇怪,这岂不是有点矛盾么?其实这并不然。鲁迅自从仙台医校退学之后,决心搞文学,译小说,办杂志,对于热中于做官发财的人都不大看得起,何况法政,铁路以至速成师范,在他看来还不全是目的只在弄钱么?可是留学生之中又以这几路的人为最多,在各种速成班没有停办之前,东京一处的留学生人数超过二万以上,什九聚在神田和早稻田两处,每到晚上往表神保町(神田)一看,只见街上行走的人大半是留学生而且顶上大都有“富士山”的。这是一条新旧书店会萃的街,鲁迅常要去逛,可是那里偏遇着这许多憧憧往来各式各样的怪人,使他看了生气,时常对许寿裳诉说,其普通的一句恶骂是“眼睛石硬”。这四个字用在那时的许多仁兄上的确非常切贴而且得神,但是现在似乎过了时,要想找一个代表出来恐怕很不容易,辛亥革命以来这四十年间,虽然教育发达不快,却是已发生了效力,在这下一代中已经不大有眼睛石硬的人了。在那时候,鲁迅的愤慨确是无怪,如今讲起来已成陈迹,这在中国正是一件好事情,大可以纪念的。

    一四 同乡学生

    鲁迅在东京时的朋友,除上边说及的那些人之外,同乡中间有邵明之名文镕,蔡谷清名元康,陈公侠名毅,后改名仪,还有一个张承礼,杭州人,也是学陆军的,有一张武装的照片送给鲁迅,后来死于戴戡之难。南京矿路的同学一同出去的有张邦华,伍崇学,顾琅三人,只有张君有时来访,顾虽曾经属鲁迅编译《中国矿产志》,二人列名出版,可是以后却不来往了。鲁迅常外出逛书店,却不去访问友人,只等他们来谈,只有蒋观云尚未组织政闻社的时候,住在本乡的什么馆,他曾去问候他过。他没有日本的朋友,只是在一九〇六年秋冬之交,他去访一次宫崎寅藏,即随同孙中山革命的白浪庵滔天,他的《三十三年落花梦》其时中国早有译本了,原因是那年有人托带一件羊皮背心,一个紫砂茶壶,给在东京留学的吴女士,由宫崎转交,所以他特地送了去,大概他们谈得很好,所以这以后不久又到堺利彦等人所办的平民新闻社去访问他,因为宫崎住的很远,约他在那里相见的吧。这以后没有来往,直到多少年后宫崎的侄儿龙介和夫人白莲在上海看见他,题诗相赠,其时白浪庵恐已早归道山了。

    一五 日常生活

    鲁迅在东京的日常生活,说起来似乎有点特别,因为他虽说是留学,学籍是独逸语学会的独逸语学校,实在他不是在那里当学生,却是在准备他一生的文学工作。这可以说是前期,后期则是民初在北京教育部的五六年。他早上起得很迟,特别是在中越馆的时期,那时最是自由无拘束。大抵在十时以后,醒后伏在枕上先吸一两枝香烟,那是名叫“敷岛”的,只有半段,所以两枝也只是抵一枝罢了。盥洗之后,不再吃早点心,坐一会儿看看新闻,就用午饭,不管怎么坏吃了就算,朋友们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大抵下午来访,假如没有人来,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出去看旧书,不管有没有钱,反正德文旧杂志不贵,总可以买得一二册的。

    有一个时期在学习俄文,晚饭后便要出发,徒步走到神田骏河台下,不知道学了几个月,那一本俄文读本没有完了,可见时间并不很长。回家来之后就在洋油灯下看书,要到什么时候睡觉,别人不大晓得,因为大抵都先睡了,到了明天早晨,房东来拿洋灯,整理炭盆,只见盆里插满了烟蒂头,像是一个大马蜂窠,就这上面估计起来,也约略可以想见那夜是相当的深了。

    一六 旧书店

    鲁迅平常多看旧书店,假如怀中有点钱的时候,也去看新书,西文书是日本桥的丸善和神田的中西屋,德文则本乡的南江堂,但是因为中西屋在骏河台下,时常走到,所以平时也多进去一转,再到东京堂看日本新刊书与杂志。至于文求堂的中文旧书就难得去买,曾以六元购得《古谣谚》二十四册,不能算贵,大概只是那时不需要罢了。旧书店中大抵都有些西文书,比较多的有郁文堂和南阳堂总分店,都在本乡,那一家总店在水道桥迤北,交通便利,鲁迅与许寿裳便经常去看看,回寓后便说不知道又是哪一个小文学家死了,因为书架上发现了些新的文学书,说这话时很有点幽默气,可是内里也是足够悲惨的,在这里就可以知道当时文人的苦况了。旧书店以神田为最多,其次是本乡,大概因为神田学生太多良莠不齐的缘由吧,那里的书店老板与小伙计也更显得精明,跪坐在账桌一隅,目光炯炯,监视着看书的人,鲁迅说这很像是大蜘蛛蹲踞在网中心,样子很有点可怕,这个譬喻实在比“蹲山老虎”还要得神。交易几回,有点熟识了,自然就好得多,特别是真砂町相模屋的主人小泽,书虽不多,却肯替人往丸善取书(因为他曾在那里当过学徒)。与鲁迅很要好,有许多西书都是由他去托丸善往欧洲去买来的。

    一七 服装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