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19,爱无止境 (第8/8页)
雨的季节太长,人间的是非太忙,春天是否也一样健忘? 钟荩是在三月最后一天收拾行装的。何劲让她晚几天,油菜花要在清明后才会盛开,她说我等不及,看看花苞也行。 花蓓在晚报上写了篇报道,说动车又提速了,现在,不管去哪,选择动车,一票难求。 去安镇的还是那辆k字开头的邮政绿的慢车,还是在黄昏发车。 春运刚刚过去,候车室里还是挤得水泄不通。 列车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进站,钟荩给水杯冲满热水,买了本杂志。 “钟荩?” 她怔了下,抬起头,看见一脸惊喜的常昊。 很默契地,一别之后,他们都没主动联系。 常昊那一头怒发,依然显目。 “我以为看错了。”常昊不住地吞咽着口水,额头上都是汗,电脑包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 “你是来宁城出差吗?”能够再次见到常昊,钟荩很开心。 常昊点头,“是的,我准备坐动车回北京。你呢?” “我回家。” 常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钟荩,清眸晶亮,神采奕奕,“你很好,是不是?” 钟荩笑出声,“是的!你呢?” “我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广播里播报常昊乘坐的动车进站了,钟荩笑着与他道别,“下次来宁城要联系我,我请你吃饭。” “钟荩......”常昊欲言又止。 半个小时之后,钟荩的列车也进站了。人群潮水似的挤向站台,钟荩被挤得东倒西歪。 一双宽大的手臂在身后轻轻托住她的腰,一手拉住她右臂,一只手掌安全地抵住她后背,让她无须面对跟陌生人过于亲近相贴的尴尬,也没有因为落难而投入任何不应该的怀抱。 但是...... 钟荩不敢动弹,脑子轰地炸了开来。 当放好行李,在车厢里坐下时,她四下张望。 刚才是错觉么?可她分明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感觉到了体贴的呵护。 她的位置挨着窗,身边是个胖男人。钟荩还好,坐在边上的一位女子就可怜了,只挨了个边。 列车开动了,浅浅的暮色里,车窗外的电线杆一根一根有节奏地将烟灰色的天空划破,再随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倏地从视线里掠过、向后移去。 一只电脑包塞了进来,搁在她的脚旁,“对不起,我能和你换个座么,我这张是软卧。” “当然可以!”胖男人像捡到宝了,忙不迭地接过票,走了。 钟荩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常昊? 常昊扯扯领带,抱歉地朝边上的女子笑笑,坐了下来。 “你......不是回北京了?”钟荩好不容易才从震惊里找到自己的声音。 常昊拉上窗帘,挡住外面渐浓的夜色。车顶上细碎的灯光洒下来,他的笑容仿佛特别明净。“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这人就爱挑战不寻常的领域。你的心很小,放不进我没关系。我的心很大,可以装下你的所有。” 他是过了很久,才琢磨透这个道理的,然后也就明白了凌瀚当初为什么不肯见他。 凌瀚一眼就看懂了他的心。凌瀚深爱着钟荩,在爱情里,谁都是自私的。即使他能给钟荩的有限,在这个有限里,凌瀚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他们的爱。但当有限到了终止的一天,凌瀚渴望有人能替他好好地爱钟荩、照顾钟荩。 他对常昊说请好好珍重自己。珍重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壮,才能陪钟荩走得更远更久。那是凌瀚委婉的拜托,也是祝福。 想通了,常昊就一点都不纠结。一件案子,改变了四个人的命运,只有他一个人被命运厚爱。 “我过得很幸福。”钟荩紧张地说明,“你不需要这样......” “嘘!”他竖起中指按住她的嘴唇,“没人要你承诺。睡会,省点力气,明天带我去看油菜花!好久没放假了,有点兴奋。” 钟荩轻声叹息。 他高大的身体替钟荩挡住一些灯光,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里,她行走在安镇的田野中,油菜花都开了,天空是蓝的,大地是金黄的,风是和煦的。 有谁在唱: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葬在这春天里 凝视着此刻烂漫的春天 依然像那时烂漫的模样 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 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 我的眼泪一直流淌 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 她在油菜花田里拼命地奔跑,田埂、河畔、池塘,她在小桥边停了下来,圈起双手,对着远方大喊:凌瀚,我回来啦! 远方传来回声:回来啦,回来啦...... 常昊低头怜惜地拭去钟荩眼角的泪水,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些,他悄悄把她的头挪到自己的肩上。 什么明天,什么永远,都不要忙着描绘,好好珍惜每一天就够了。 静夜里,车轮安然地向前。 车窗外,无边的春光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