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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故人 (第1/4页)
借着赴宴,她得以从困了近十日的谢家脱身。 谢夫人殷殷叮咛了好一阵才放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她只能回以微笑。谢云书扶着她上了马车,随之而行的还有一堆谢夫人硬塞过来的滋补调养药品,她随手拨了下,表情有点复杂。 “回头我让李叔派人熬给你喝。”俊颜噙着笑意,不出意外地立时见她摇头。 “不必,这些天我已喝得够多。”想起来犹有余悸。 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粉脸,滑嫩的触感令人恋眷:“效果不错,你现在气色好多了。” 迦夜史无前例地翻了个白眼:“你弟弟都不肯喝。” 他闷笑出声,自然而然地揽住了纤腰:“娘确实太热情了。” 马车随着石板路面驶过,车厢震动频频,她略微放松了一些,头依在他怀里:“你有一个很好的母亲。” 清丽的脸庞有些伤感,他温柔地看着她:“嗯。” “我娘也很好。”她轻轻低喃,恍惚回忆,“只是死得太早了一点,假如当年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四岁以前是什么样?” 迦夜微瞌双眼,绽出几许稚气的笑:“很调皮,爱玩,每次都缠着人不放。又任性胡闹,那些叔叔姐姐拿我没办法,我一笑他们就不忍心说我了,再不行就哭,娘说我最会骗人,眼泪像水似的。” “你爱哭?”完全难以想象的描述,他深觉不可思议。 “曾经是,因为哭很有效。”她的声音低下去,无意识地拨弄他的手指。 “我从没见过你哭。” “……我忘了。” 做梦般迷离的眼神淡去了,他不想这样,俯身吻了吻长睫:“你以前最喜欢什么?” 她想了半天,黑眸像汪着水,格外诱人怜爱:“我常赖在娘怀里躲懒,不肯学东西,好多师父对着我叹气,看他们摇头晃脑就觉得有趣。” 几乎可以想见童稚的无赖,他不禁失笑:“想不到你比青岚还皮。” “反正爹也不会打我。”她笑得微微得意,“他比娘还心软。” “很宠你?” “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有一次我把他最心爱的和阗汉玉耳杯打碎了,爹一点也不生气,只担心我是不是划伤了。” 和阗汉玉耳杯? “或许是东西太多,一个耳杯算不了什么。”他不着痕迹地回应。 “才不是,虽然家里的东西都是珍品,可那个耳杯是我见过玉色最好的,连天山上也未必——”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迦夜收住了口。 马车正好停了下来,静了片刻,她推开他跳下车,隐约懊恼失言。 尽管话未说完,谢云书已猜出了未尽之意。 天山上均无出其左右的汉玉名器,这样的家,怎会让母女二人流落西域? 童年受尽宠爱,迦夜为什么从未想过重寻旧宅? 东风万物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 琼花之美,举世皆知,隋炀帝三下江南,敕开运河,尽为看花来。 扬州独一无二的名花,数百年声名远扬。花期常在四五月间,南郡王行宫建于山中,借了清寒幽冷的山气,开得比别处要迟,才有了夏日赏琼花的机会。 树高数丈,如雪般的玉花缀满枝丫,璀璨而晶莹。香气清馨,望之如雪衣仙子临凡,花大若玉盆,八朵五瓣大花围成一环,簇拥着一团蝴蝶似的花蕊,轻风过处花枝摇曳,翩然有冰雪之姿。 萧世成玉冠华服,一身富贵气。谈笑生风,举止得体,全无在白家时的威煞,恰如一个风流自赏的贵介公子。 南郡王长期沉眠于酒色,身材肥胖面容松弛,仅在宴初露面,未多久即回了寝殿,对宾客的一应招呼全交给了这个精明强干的儿子。来客多是官场中人,时时可闻官面上的虚礼套话,萧世成游刃有余地应对,若有机会世袭勋爵,必定比其父更为高明。 没有去赏花最佳的无双亭,迦夜挑了一处人稍少的地方坐下,默默地望着灯火极盛下的玉树琼花,谢云书则静静地看着她。 一袭淡色轻罗,乌发素颜,幽丽而清婉,随着夏日的凉风衣袂轻扬,似琼花幻成的玉人儿,美得极不真切。 行过来的萧世成也呆了呆,随即粲然一笑,从身后侍从的盘中拈起一朵琼花送至身前:“如此歌宴,姑娘偏偏落于灯火阑珊处,想是我招待不周了。” 迦夜伸手接过,纤指莹白如玉,竟似与花同色。 琼花在掌上洁白馨香,比脸犹要大上许多,她不出声地笑了笑:“好花。” “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