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身殉社稷不忍羞 (第1/1页)
听闻刘协提及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之名,荀彧心感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三人是谁,又为何会得到刘协的看重。 不过,看到刘协慎重的表情,他亦是应允托人去寻这三人入洛阳。 商议半晌,刘协这才和荀彧议定朱儁、皇甫嵩、陶谦、鲍信等人作为外援,卢植稍缓,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作为内助,并由荀彧居中联络,刘协手书数封,以取众信。 刘协站起身,行至窗前,望着天际的晚霞,幽幽道:“事有不谐,朕自以身殉社稷,必不使先祖蒙羞。” 看着刘协挺直的背脊,荀彧心中升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之情。 他躬身拜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愿为汉室再兴,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刘协转身扶着荀彧的双臂道:“朕并无退路,而荀令则不同。今日荀令愿为朕效死,朕必不负荀令之义。” 君臣热泪相迎。 最终,荀彧毅然起身拜别,为了心中的汉室江山,他愿肝脑涂地。 穆顺静立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亦是激荡万分。他暗自在心中道:“奴婢亦愿身死而不足惜。” 刘协静立片刻,这才走到偏殿,练了几遍剑术,这才持戟直击,仿佛空气中有董卓。 第二日清晨,刘协再次踏入董卓府中,欲与董白相会。半晌都不见董白出现,连仆役等不见一人。 刘协自是知道,这董卓大抵是要冷遇自己,逼自己退步。 他轻叹一声,自是离去。 回到寝宫,他遂召集殿前守卫,跟他们一起cao练。 诸守卫看到皇帝年幼却热衷行伍,自是欢喜,也乐意陪他一起cao练。 午饭后,刘协本欲休息片刻,穆顺却悄悄通报典军校尉曹cao拜见。 刘协本是疲劳昏睡之态尽消,反而是后脊生汗。他摇摇头暗自心道:“未料及,吾居然如此惧怕这曹贼!” 想到曹贼,就不由得想起所谓的“魏武遗风”“建安风骨”“人妻曹”,刘协心中顿觉意趣盎然,敬畏之心也渐渐褪去。 曹cao今年三十有余,身材不高,但身板强壮,短髯,赤铜色的脸庞颇显庄厉。 他进门扫视四周,发现仅有穆顺一人在殿内伺候,而穆顺,他深知是刘协的心腹,遂毫不犹豫地跪拜在刘协案几前道:“典军校尉曹cao拜见陛下,臣愿不惜此身,为陛下锄jianian董卓。” 刘协上前两步,扶着曹cao的双臂,将其搀起,温言道:“孟德忠义之名,朕早已知之,只是铲除董卓之事,还要斟酌而行。” 曹cao愣然道:“陛下,不知为何?” 刘协叹然道:“卓贼之残暴,百官深恨之,皆欲除之而后快。然其爪牙众多,徒之奈何!” 曹cao愤然道:“臣可寻机亲刺之。” 刘协摇头道:“孟德欲以己身换天下安,忠心可嘉。然卓贼一死,西凉诸将必祸乱洛阳、长安两地,荼毒百姓,非朕所愿尔。” 面对曹cao,刘协言必称朕,来深化他对皇帝的认识,而非与荀彧、董白交谈时谦称为“吾”。谁让他是曹贼呢! 曹cao闻言,不由地认真打量眼前不及他身高的皇帝陛下,面目清秀俊朗,尚不足十岁,却有如此周全的思虑,让他大感惊诧。 面对曹cao无礼的目光,刘协并未生气。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有多放荡不羁的。 况且,他迎自己至许都,君不压臣,于乱世之中,势必被臣子所欺,于今世尚不多见,但于后世则屡见不鲜。更何况,东汉皇帝多被欺压,倒也平常。能与之比惨的大概也就是因水而死的两位朱皇帝吧。 看到刘协平和的目光,曹cao自知其打量皇帝的行为已被皇帝察觉,其忙躬身请罪。 刘协扶着曹cao的双臂道:“朕愿孟德能多与卓贼手下交往,若能收其手下大将为己用,则卓贼一人,必不足以为患也。” 曹cao凝神细思道:“臣知之矣,必不负陛下所托。” 两人细细商量片刻,曹cao便拜别而去。 刘协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在心中忖道:“今世希望你是能臣、良臣,而不是白脸jianian贼,否则我必不容你。”
曹cao行至殿外,正在思忖皇帝的言语,蓦然觉得心头惊悸,回身望去,却不见半点异状。他觉身体无恙,便百思不得其解的离去。 今日他之所以拜访皇帝刘协,自是听闻昨日“宫门拒董”之事。 事实上,他并不喜刘协,因为刘协是董卓所擅立。满朝文武,暗中为废帝刘辩张目者不知凡几,他亦是其中一员。 而昨日事件一出,许多大臣开始重新审视新帝刘协,发觉他比起废帝刘辩,多了坚毅和勇气。 昨晚,许多相互交好的大臣聚会,在宴席间多言及新帝刘协,言谈之中多有赞叹。 曹cao政治风向甚是敏锐,自是察觉到舆论的变化,今日便毅然投向刘协,倒不失其英雄本色。 他出宫后便四处联络故交旧属,准备联合赵融(原西园八尉之一助军左校尉)等人从董卓所属的军队下手,瓦解董卓的势力。 送走曹cao的刘协仍然坐在书桌前,思考着曹cao将会引发的变数。 不过,他并不清楚曹cao在西园军中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又能凭借自己寻找多少助力,一切都与历史迥异了。 他不希望再有曹cao再有“曹人屠”的恶名了,因为死的是上百万的普通民众。他们守卫自己的城池不被侵害,却在失败后被屠绝,这是何其不人道。 当然,其他人可以说是圣母,但对于刘协而言,他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因为每座城池的民众都是他的子民。 想到历史上的惨剧,他因为历史可能改变的不安之心慢慢平静下来。毕竟,如果按照历史的既定轨迹来走,他又何必挣扎反抗,反正他是寿终正寝。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因为刘家皇室的无能致使千万无辜的百姓遭受荼毒,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惜命致使大好河山被异族践踏。因此,他不想羞对的不是祖宗,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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