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2/2页)
大夫这是?” 许暄冷哼一声,手指敲击桌面,说道:“我娘子天下第一温柔贤惠,她熬的药,你敢不喝?” 萧煜这才点点头,捧起碗一饮而尽,完事还咂了咂嘴:“许夫人这煎药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喝得这么快,是想让我娘子再给你熬一份?”许暄板起脸。 近两日的相处,萧煜也大约摸清了这位许大夫的脾气,知晓如何顺着他的心意说话。 “许大夫,你知道我看不见,怎会……” 许暄一拍桌子,似乎更生气了:“你竟然不喜欢我家天下第一纯良美丽的娘子?!” “……”萧煜扶额,上次与他这般不讲理的人,还是虞晚雪。 他无奈地说道:“许大夫,你和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也很感激你们前日从江中救在下一命。只是……以在下的情况,便是多喝上几碗黄芪当归汤也于事无补。” 许暄作为许氏家族的继承人,医德与医术自然是无需置疑的。听到手里的病人谈起己身状况,他当即就收起了那些吃醋的小心思,严肃地说道:“我这两日观你谈吐与风度,多半像是大族名仕出身,讳疾忌医这种错误,你不该犯。” 萧煜眨了下无神的冰眸,沉默了一小会儿,轻笑道:“在下不过是一介布衣,自小在山野间长大,侥幸读了几年书,并非出自许大夫口中的名门望族。” 许暄伸出左手,虚按了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有八分肯定地说道:“且慢,让我猜猜,是不是这么一个故事?萧公子乃江南某一大族中地位低微的偏房所出,年少有成受到族中大佬看重,可惜被那些所谓的嫡系子弟嫉恨,最终遭了毒手,落得这般下场……萧公子莫怕,当今天奉官风清明,我可替公子去衙门报案申冤,必定能让公子报仇雪恨,马踏中门,抢回你可怜的娘亲……”
许暄口若悬河,说得兴起,简直是绘声绘色。 萧煜嘴角抽搐,这人好像擅自脑补了一大串不明所以的东西,什么沉香救母的套路都搬出来了,不加以制止可能待会儿要声泪俱下了。 “许大夫,在下并非遭歹人暗算……” 许暄正愁手中缺了一块惊堂木,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地眯起眼睛,道:“哦?那萧公子当真好雅兴啊,顺江漂流而下,这是要直入东海?” “在下……” “莫要扯谎,我许暄四岁开始学医,八岁出门采药,十岁第一次替人把脉诊断,行医至今有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碰见萧公子这般身子骨奇特的病人。不错,论起医术,的确我娘子更胜一……好几筹,但在你昏迷期间,我第二次替你施针疏通经脉,我娘子也在旁看着,却是在你左手上接连发现五条死脉……”许暄目光犀利得像是要从萧煜身上剜下几块rou下来,“如此年纪竟已是满头华发,体内气机紊乱相冲,血气亏损了近三成,萧公子你这是遭了老天爷妒忌,还是阎王惦记?不必急着否认,我还没问,你左手手腕上那道发黑的咬伤是怎样一回事。伤口呈细孔状,入rou极深,我甚至无法判断是什么样的野兽能留下那样的伤口。按那愈合的情况,约莫已有一旬光景……我不妨大胆假设,你在这段时间里,便是一直昏迷落水。一个人竟在水中泡了一旬,身子还没有一丝浮肿表现……最后便是,你并非先天患有眼疾,而是用了至烈剧毒浸泡过双眼,毁了经脉,导致了终身不得视物。” “萧公子,你的来历相当不简单呐……” 萧煜面无表情,他总不能说,幽盈因貔貅一事耿耿于怀,半月来心情不曾好上一点。同船南下的那些见色起意的陌生女客又时常来撩拨他,正逢半妖每月要经历的焚心之痛发作的几个日子,让幽盈一时难以自控,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吸食了三成气血,然后一脚把他从船上踢了下去。那姑奶奶下嘴的时候没轻没重,螣蛇之毒又是一时半会儿解不了的,于是他只能自封六识,顺着钱塘江水,一路漂到了杭州,最后被青竹发现了。 这么说,似乎只有鬼才会相信。 看来得使些小手段了。 萧煜抬头,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许夫人告知于许大夫的吧?” 被人揭穿老底的许暄面色涨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起身指着萧煜的鼻子:“你,你……” “姐夫~你来切这猪头rou嘛……”青竹娇滴滴的喊声恰逢时宜地传来,倒是缓解了许暄的尴尬。他冷哼一声,准备离开:“也罢,我这小小医馆也留不得萧公子这尊大佛,算上诊金和药钱,还有两日的留宿,给你把零头抹了。十两银子,萧公子这就可以走了。” 萧煜也觉得留在这叨扰人家有些不妥,况且遵麒麟真人嘱咐,此行前来杭州有要事,不可耽搁了。于是他点了点头,伸手往衣袖里掏去。 三息后,萧煜掏钱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抿了抿嘴,无奈又无助地抬头说道:“若在下说,钱袋被朋友抢走了,许大夫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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