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2/2页)
丝毫不妥。二人本是同天参军,又是凑巧地同属一伍,三言两语间便渐渐熟络了起来。 他们将水桶洗净后,在营外的草坡上面对夕阳坐下。魏哲望向东南万里之遥的太安城,算是认了命,拔了根草叶叼在嘴中,问道:“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普通人那般走投无路了便到军中混口饭吃,说说吧,为什么偏偏来北境找死?” “魏公子觉得,这是寻死行为?”谢白翎反问。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后边营子里那帮大老粗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你我说不定日后得互相照应,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唤我魏三郎便可……另外,你是不是还不清楚白缨游骑是什么?”魏哲双手枕在脑后,往草坡上就是一倒,微风拂过苍翠无际的草原,刮到他的脸上,痒痒的。 “两方大战,先死人的是斥候呐……何况白缨游骑曾经可是被灭过营的,你不怕死?” 谢白翎平静地说道:“没有人是不可以死的,死得其所,当死则死。” 魏哲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翻着白眼说道:“呜哇哇……真他娘的满腔热血,精忠报国呢……” “临行前,当着娘的面,父亲是这般嘱咐我的……不过他送我上马前还小声加了一句,小命要紧,能跑则跑。” “咳咳……”魏哲差点将草叶呛进喉咙里,脸憋红了一阵,才逐渐喘过气来,笑道,“你爹也算是个……妙人了。所以,你是哪个江湖世家子弟?又或是哪家勋贵的公子?说来听听,太安城姓谢的权贵之族我还真想不起来。”
谢白翎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家在江南,家境尚可。” “江南谢氏啊……”魏哲努力回想着,可惜能叫得上号的,只有那座姑苏谢府了……然而,魏哲打量了一番谢白翎,随即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若姑苏谢府能叫家境尚可,那他武安侯府岂不是得算当街乞讨?而且那个谢家已经出了一位连中三元的谢苍梧,虽然这几年那位公子销声匿迹了,但弃文从武这档子事也太天方夜谭。 听谢白翎的口吻,想必家族在士族如林的江南算不得出众,不好意思在他这个京城纨绔面前坦白。魏哲自认是个体贴的人,于是拍了拍谢白翎的肩膀,安慰道:“无妨,以后我罩着你,在太安城除了皇城,其他地方带你横着走。” 谢白翎笑了笑,起身说道:“好,一言为定。我今晚轮值守夜,暂且失陪。” 魏哲仰望着逐渐转为黛青色的天空,深秋的草原晚风带来的凉意渐深,从昨日到现在,此刻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天阔地远,苍野壮丽。 魏哲闭上眼,入耳的是轻柔的风声,营口的火把噼啪作响,再远些便是断断续续的人声,似在笑骂着饮酒。 “……” 莫名悲凉。 魏哲伸手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凑到眼前细细打量。 这是一枚金戒指,戒指上的一只雀翼雕得精致却不繁复,很是耐看。据娘亲说,这枚金戒指是两百年前魏家老祖宗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跟随他白衣起家,老祖宗对它珍视得不行。虽然是他爹强行把他送到北境,但上车前,还是偷偷把这传家宝塞进了他衣服里,其中包含着一个父亲怎样的期许,已经十八岁的魏哲不会不懂。 “唉……” “唉……” 两道叹息声重叠到一起,另一道空灵婉转,似是女声。魏哲愣了一下,握紧戒指起身,四下扫视一圈却不见人,狐疑地“嗯?”了一声。结果那女声也发出了同样的疑惑,魏哲确信自己不是幻听,八成是见鬼了。 还未等他确定声音来源,只听那女声又说道:“何方妖邪,速速现形!” 语气霸道,夹杂着几丝惊奇与警惕,唯独没有恐慌。 魏哲摊开掌心低头看去,只见那枚金戒指上的云纹活了,在昏暗的夜色下发出淡淡的金光,于戒指上缓缓流动。 那声音正是从戒指内传出的。 魏哲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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