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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盛名之下 (第4/4页)
在外,天下皆知,如若就这样死在咸阳,天下人该如何看我?这天下士子,谁人还敢入秦、为我所用?” “铁律无情,你我又能如何?”芈月道:“王上可知,我大秦傲立群雄,所恃者何?” “商君之法。”嬴稷道。 “不错。”芈月娓娓道来:商君早已言明,以德治国,无益于国势,反使国家贫穷、削弱。以德治国,无益于惩治邪恶,反而会助长邪恶。所为者何?国君宣扬仁义道德,表彰善民,或使国人隐匿罪过,所谓“国为善,jianian必多”。以法治民、以刑治民,才会天下无jianian,方能成就大德。 嬴稷不语。芈月又道:“禁jianian止过,莫若重刑。重刑之利,在于灭失罪过,已达无刑之境。” 芈月说的话不错,严刑峻法,以刑止刑,本是商君变法之核心,也是秦廷之圭臬。如今田文涉法,一旦查实,或诛或放,即便是嬴稷这个王,也不能干预。一旦干预,便给了国人口实,便是亵渎了秦法,其后果不堪设想。然,嬴稷这个秦王,如若连心仪的重臣都不能庇护,又如何统领百官、兆民? “王上啊,”芈月道:“能否给本宫说说,到底是看上田文甚了?” 嬴稷道:“薛公高义,天下皆知。秦有薛公,这天下仁人志士,必蜂拥而至,乃为国之大利。” “不瞒王上,就在旬日前,本宫曾亲赴相府,与田文有过一番长谈。然田文给本宫的印象,却不似王上说的这般好。恕本宫直言,田文之才,与芸芸众生无异,还不配为秦国丞相。至于说其义气嘛,倒是有些,然也不似王上说的那般义气千秋。”芈月道。 嬴稷急道:“母后对薛公有成见,难免一叶障目。” “但愿如此。”芈月冷笑道:“也罢,这秦国的王是你,你如何做,他人也干涉不得。好自为之吧。”芈月又拉了拉姬秋阑的手,笑道:“女子之德,相夫教子。这相夫,跟相国差不到哪里去。本宫这就回去了,你也好自为之罢。” 姬秋阑听出了弦外之音,垂首道:“恭送母后。” 嬴稷也转身走了回去。坐下沉思片刻后,对寺人于昌道:“你这就去廷尉府宣诏:商君之法,国之重器。廷尉尽职,明辨忠jianian。” “就这些?”寺人不解道。 嬴稷想了想,道:“就这些。” 姬秋阑见嬴稷情绪缓和些了,便斟了一碗水,捧给嬴稷。嬴稷接过来,嘬了一口,道:“你觉得,寡人这样做妥否?” 姬秋阑道:“先祖云:自井中视星,所见不过数星。这薛公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是否有治国之才,王上命人查查不就清楚了?” 三日后,廷尉寺。接到一道莫名其妙的王命,嬴奭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寺卒急急跑来,气喘吁吁道:“廷尉大人,大事不妙!” “何事惊慌?”嬴奭道。 “藁街发生聚众械斗。”寺卒道。 “死伤者几何?”嬴奭一下子来了兴致。自商鞅变法、禁止私斗以来,秦国已经很久没有私斗的消息了。 “伤者十二。”寺卒道。 嬴奭道:“交由咸阳令处置便是了,何用给我报信?” “挑起械斗的,是丞相府的门客。”寺卒道,相府门客在赵驿用食,因酒钱与驿馆起了争执。开始还只是理论,后来不知怎地,一个门客带头打砸驿馆,所有门客都动手打砸驿馆,再后来便动了刀子。 嬴奭暗忖,田文已然下狱,如今他的门客又露出了马脚,岂不正好一网打尽?这样一来,田文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断然难以翻身。嬴奭大笑道:“参与械斗者,全部拿下!” 又过了三日。承乾宫中,嬴稷摊在王案前,手里摆弄着一只金毛绿龟。三日前,嬴稷便下了密令,暗查田文。但这一次,他没有动用嬴奭手下的蠪蛭台,而是启用了樗里疾留给他的青鸟驿。按令,今日是青鸟驿复命的日子。 “启禀王上,大致查清。”樗里疾之子、青鸟驿掌舵嬴睿道。 “先说你的判断。”嬴稷道。 “此人不可重用。”嬴睿道。 “哦?”嬴稷方寸一紧,右手一用劲,乌龟吓了一跳,立时挣扎起来,四只脚和一只**来回拨弄,想要逃出去。嬴稷将乌龟扔进铜盆,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道:“薛公……” “沽名钓誉、名不副实。”嬴睿道,田文之门客虽众,但多是酒rou之徒,甚至是杀人越货、十恶不赦之人。这些人为天下所不容,而只有田文厚待之。故,这些人一旦投入薛门,便视田文为再造之师,舍命护佑、尽传薛公高义之名。 “此事寡人倒也听说过一些。薛公门客三千,有些不法之人混迹其中、滥竽充数,也不足为奇。用人不拘一格,岂不更显薛公高义?”嬴稷道。 “所谓高义,恐另有文章。”嬴睿道。 “另有文章?”嬴稷惊道。 嬴睿道,薛公风评两极分化。臧者,言必称其高风亮节;否者,乃称之为枭首,沽名钓誉。在下此番也去了薛邑。薛邑虽为齐地,却不似齐之风雅,更不及邹鲁。薛邑民风残暴、偷鸡摸狗、械斗成风,年有凶案百起。 “薛邑近齐鲁,久沐圣贤之风,何已至此?”嬴稷诧道。 嬴睿又道,薛公招揽天下游侠,不乏作乱犯法之徒。而随这般恶人迁至薛邑者,有六万余家。有民如此,民风必颓。讲到此处,嬴睿慎了慎,道:“在下有一言,不知……” “讲!”嬴稷道。 “垂钓虚名者甚众。而田文之甚,天下无人出其右!”嬴睿道。 “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嬴稷叹道。 嬴睿退下后,嬴稷扼腕太息,这如何是好?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该如何处置田文一事?琢磨一阵,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笑道:“该去会一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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