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鸡鸣狗盗 (第2/3页)
房歇息吧,何苦一直在此等候呢?” 田文摆了摆手,继续趴在案上,闭目养神。 “咚——咚,咚,咚……”府外传来一阵锣声,紧接着,又传来更夫的声音:“天寒地冻,关门关窗。” “四更天了。”冯欢喃喃道。 田文不再搭话,作出一副沉睡模样。可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万般愁绪萦绕心头。他没想到,自己叱咤风云、一介枭雄,竟沦落到要靠一个偷鸡摸狗之徒拯救的份上。 田文后悔了。他也更加相信那句警世名言:秦人皆虎狼。 时间慢慢流逝。 “咚——咚,咚,咚,咚……”府外,又传来一长四短的锣声。随即,是更夫有气无力地叫唤:“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五更了……天快亮了。”田文喃喃道。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个声音:“天亮了!” 门客鸡鸣瞬时直起身来,大叫:“狗盗,狗盗回来了!” 众人皆醒。只见房门已然紧闭,却没半个人影飘来。 “人呢?”田文急问道。 “主公,狗盗在此。”一个声音从屋顶上飘落下来。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狗盗横卧房梁,他手中,雪白的集腋裘若隐若现……田文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翌日一早,冯欢便带着集腋裘来到仪元殿。又过了一日,姬秋阑便差人送来了一张通关文牒,上面还有秦王嬴稷的亲笔签名。田文接过文牒,感慨道:“多谢王妃,王妃果真好手段!” “夜长梦多,今日便走。”冯欢道。 是日,天色刚黑,田文一行人便出发了。出城还算顺利,没有遭遇任何阻拦。出城后,一行人又抹黑,向东疾行十里,来到一处密林。此时,一齐商打扮的人走出来,抱拳道:“置啬夫田单,恭候薛公。” 田文扶起田单,道:“大人多礼了。一切是否妥当?” “回禀薛公:在下已备好良驹百匹,齐商衣饰百件,蜀锦百匹。薛公即刻便可启程。”田单道。 田文鞠躬道:“大人恩德,田文必不敢忘。他日用得着本公之处,尽管开口。” “恭送薛公。”田单亦鞠躬道。 田文纵身上马,绝尘而去。一路疾行三个时辰,便到函谷关下。函谷关城门紧闭,除了两三个巡夜的哨兵来回走动,没有一丝生气。 “当下该如何?”门客公孙戌道。 冯欢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城墙,无可奈何地叹道:“等。” “也罢,还可眯一会。”公孙戌将衣服裹紧,往地上一蹲。 众人和衣而眠。约莫半个时辰,鼾声四起,犹如雷鸣一般。这可惊动了城楼的哨兵,哨兵举起火把,循声望去:“谁?城下谁人?” 冯欢揉了揉眼睛,拉长了脖子,对着城楼高声应道:“齐国商贾。贩卖蜀锦的!” “深更半夜的,在此候着作甚?”哨兵问道。 “我等也不想候着——这不是出不城嘛?”冯欢应道:“诶,我说,这城门啥时候开呀?” “啥时?天亮就开。”哨兵道。 “那啥时天亮呢?”冯欢又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哨兵斥道。 “那就是说,兵爷您想啥时开门,就啥时开门呗?”冯欢道。 “我说你这个贱商,如何说话的?”哨兵喝道:“这自家都还有个规矩呢,何况这堂堂函谷关?” “你也没说清楚……”冯欢见此哨兵呆头呆脑、傻不拉几的,倒是有趣,便继续逗他。 “抬杠不是?”哨兵道。 “那兵爷您就直说呗,何时开门,总有个凭据吧。”冯欢道。 “鸡鸣之时,便是开城之时。”哨兵斥道:“这下总算听清了?” “启禀兵爷:小人明白。”冯欢道。 “我说,你这些个贱商,真是要钱不要命,也不知道你们这半夜便在城门候着,到底图个啥?投胎啊?这圜钱若你们不去赚,莫非它就自个儿跑了?”哨兵挖苦道。 “就是去投胎呢。”冯欢反讽道:“赚了钱去投胎,再生出来,就是帝王将相家,衔玉抱珠的,都比做个丘八王八好。” 公孙戌不禁噗嗤一笑,沉声道:“当心别惹恼了兵爷。” “一个当兵的,能识得几个字?赌他也听不懂。”冯欢低声应道。 果真,哨兵没听明白冯欢的话,怒斥道:“要睡便睡,再叽叽歪歪,当心老子割了你舌头。” 冯欢也便不再拿哨兵逗乐子,低声道:“我等在此就这么干等,如若秦军追来,如何是好?” “是啊。这秦王朝令夕改的,万一后悔了……”公孙戌附和道。 这么一说,田文也紧张了起来。 此时,门客鸡鸣走过来,沉声道:“主公勿忧,有在下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众人刚刚有点睡意时,“咯咯咯……”几声鸡叫,从城郊外的密林中传出。冯欢抬头望向城楼,只见两个哨兵也正窃窃私语。过了片刻,又听见“咯咯咯……”又一阵鸡叫传出。相比之前那几声,这只鸡似乎更雄壮高亢一些,这调子起得也更高。 “诶,还真是鸡叫呢。”公孙戌惊叹道。 一鸡叫来百鸡应。旋即,“咯咯咯咯”,鸡叫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关内的民房陆续也掌上了灯,“今儿个是咋了?天亮得这般早?” 冯欢大喜过望,站起身来朝城楼嚷道:“诶,我说兵爷,鸡都打鸣了,该是开城放行了!” “他娘的,这都还没起露呢……”哨兵甲抱怨道。 “啰唆个鸟?鸡叫了就开门,这是规矩!”哨兵乙斥道。 旋即,只听“轰”一声,函谷关大门洞开。田文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朗声道:“出关!” “田文走了?”清早,太阳从咸阳城头升起,融化了秋霜,给人送来阵阵暖意。嬴稷走出宫外,对着阳光,闭上双眼。阳光能照到他脸上、手掌的每一个毛孔,唯独照不进他冰冷的心。 姬秋阑拿出一件披风,给嬴稷撘上后应道:“走了。” “追没?”嬴稷又问。 “没追上。”嬴睿道。 “如此甚好。”嬴稷道。 “在下有一事不明,王上为何这般迎他、送他,又追他?”嬴睿道。 “迎他,是寡人渴才惜才。送他,是寡人不想背负杀贤的恶名。不追,岂不是告诉天下人,这斯是寡人故意放走的?”嬴稷搓了搓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