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碰瓷未遂 (第1/1页)
抬头看看,到了午时了。 市集上的人更少了,宽大的一条街,数十上百个小摊子,都见不着几个人。倒是街尾的菜市口,人聚了不少。 陆常安远远一看就明白了。秋高气爽,烈日当头。这是斩人的时节。 秋天,肃杀萧瑟,市井俗仪天的九境时节公座下,有四季大神爷,分管一年四季,是春生,夏至,秋临,冬来。 正好是一年一个轮回。 而其中秋临公,正是由盛转衰的那个环节。 古人认为这个季节杀气重,能震邪祟,而且秋高气爽,监斩的,被砍的脑子都不糊涂,不会错杀人命。 加上午时,阳气最足,又是由阳转阴的肃杀之时。所以秋日午时,就是衙门关押的囚犯杀头的日子。俗称秋斩。 陆常安看到这個情况,也过去,凑到了人群里。 他对砍头没什么兴趣,周围,说实话也没多少人。这又不是封建荒蛮的前朝。六疾院、太医院,下来普及过基础知识,不会有人信什么人血馒头之类的东西。 会在这儿围观的人,要么就是城里头没事干的懒汉,要么就是台上那些死刑犯的受害者过来找公道,再不然,就是别有所图。 陆常安,勉强算最后那种。 台上郡守、刑部的监斩官,各个职位的官老爷坐了一排。 看时候到了,就开始宣判。 也就是喊某个死刑犯的名字,答到,再念他的罪名。图个过程完善,师出有名,体现律法与皇权的庄严肃穆。这样砍头的亡魂怨气起不来。 不过,基本也只是走流程,比如死囚不回答的,押着他的衙役也会帮他答。上面这么安排,他们也就这么做。说真的,没有这个流程,死囚的怨魂也不会成气候的。 原因?这秋斩场大几十个位置,赶上某些年份,几天就要砍几百个人。那杀气血气都重成什么样了?怨气都给压下去了。 再说台上的官老爷不是废物,坐镇的好歹是郡守和刑部的,象征山河社稷,律法狱罚两条天道。判你该砍头,只要真干了那事儿,哪来的怨言? 更何况这几个官不够,他们后面那些,也该够了。 监斩台后面,用帷幕隔开。长长的一条供桌上,有几尊神像,香火浓的都成雾了。 左右两边,监斩爷、执法爷。律法罚法天下跟秋斩有关的两位爷。 中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两位爷跟这件事的关系再深,在城里,权力还是不如一城之神大。中间那位,自然就是基本等同于郡神的狸将军。 这就是陆常安的目的,看看神,长见识。 律法狱罚,属实是与人民生活没什么关联。最贴近生活的是日巡、夜巡爷,也就是白天的衙役,和晚上的巡夜人的神。 就这,在治安还行的城里面,住的离衙门远一点的普通人也不怎么能接触到。 剩下的什么拘捕爷,审讯爷,杵作爷,缝尸爷。有的人一辈子都见不着一回,再说见着了那还得了。 所以陆常安要专门跑过来,忍着看砍头的恶心,多收集一点信息。 台上,五花大绑的死囚的名字一个个念完,罪行一个个宣判,也就押上了斩首台。 一个个行刑人反手倒酒,再喂一片rou,为死囚送行。判官手上毛笔,蘸上朱砂,在本子上一勾,死刑犯这条命,也就算了了。 毛笔丢下来,官差们都得躲,因为这玩意儿落身上晦气。但是只要落到地上,都会上去抢。因为这玩意儿据说拿去开蒙,那孩子未来的仕途就会一帆风顺,能中状元。 陆常安本来都不知道这些传说,现在境界高了,看个宣判都能了解一堆民俗杂事:“话说……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看见熟东西。” 那毛笔的功效也许不是吹的:“朱砂狼毫笔,文儒大道天座下丹青爷赐福之物,天生具有通灵之效,勾描出的丹青墨宝可以吸引游灵邪祟,尤其是与文儒天有关之物。” 正是社长小姐陈怜,当初玩笔仙的时候招来邪祟的那一支的同款:“开蒙……倒还真说不定,万一招来个什么会教人读书写字的文儒天邪祟,那确实也是前途无量。” 对一对时间,午时三刻,报丧鸟声声鸣叫。
平时都供奉在附近门楼上面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再落下。一颗颗人头落地。这就是秋斩的常规流程。 之后就是送到一边的几间缝尸铺,缝好了之后,统一送去下葬。 因为是判了死刑的,大多都是罪大恶极。连尸体都不让家属领走。 更有甚者,要分尸。无头尸体留在这儿,首级送到隔壁县去。就是坏事干大了,死都不留全尸。以做警示。今天就有一个。 陆常安自然没有看到这个时候,要砍头的时候他就走了。那种事他没有兴趣。 可惜的是,正好也是因此,他错过了更多的信息。 官差们带着那一具罪大恶极,需要头身分开下葬的的尸体,去了监斩台的后面。 那有一个路边的大下水道口。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为首的官差熟练的掀开下水道的盖子,后面的几个郡守随身差役,抬着那具无头尸体直接丢了进去。 黑暗中,无数吱吱的叫声响起,这样一具需要专门埋葬的尸体,就被镇压完毕了。 也许,象征官府权威的狸将军,以及阴暗角落的灰社仙,所谓的对立压制关系,并没有那么的绝对。 只不过这些陆常安暂时是无法发现了。 陆常安那边,他原路返回。逛着逛着,到了街口,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快跑着冲了过来,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还沾着些土的粗糙陶罐,这么撞了一下,直接脱手,罐子飞了出去就要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那中年男人一跌坐在地上,就直接开始骂:“你这人怎么走路的?碎我陶罐!你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 谁料,等他拨开已经把眼睛遮住的头发之后,却想起来,刚才好像没有听见陶罐碎裂的声音。 再一看,陆常安伸手稳稳的抓住了陶罐的边沿。淡定的盯着他:“呵……东市,江湖市井之地,倒还真是民风淳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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