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枯荣 (第2/2页)
是这么回事?盐铁转运使那边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械粮已经丢失了吗?还是说你们中途遇见山匪了?可也不至于如此啊,祁山道一带确有山匪不假,可也不至于有如此规模,能够吃下一整只械粮镖队……” 龙殳自问自答般的一连串嘴炮,显然把那镖师轰得有些不知所言,而这个主县,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得干咳了一声,强装镇定道:“你仔细想好每一个细枝末节,给我一一道来,不得有任何的遗漏。” 镖师咽了口口水,仔细思量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小的与曹督头以及邹大人一行,在大约三天前抵达祁山道口,可龙大人您也知道,最近的天气,那叫一个阴雨连绵不休,在隘口那边生了塌方,正常来讲,这批械粮本应该在今天抵达禾江郡,再转送到霞州牧府上,可塌方压了大路,剩下的小道也只容得下一人一马,后边的马车便全然没了办法,曹督头与邹大人一经商议,决定饶远路押镖,便让小的带一兄弟,驱马敢来禀告,要您出兵相护,以防不测……” 龙殳的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即便他是个痴傻之人,看着眼下这叙事镖师这般狼狈的模样,也知道事情绝对是大条了,至于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真不好说,上头如此重视这批械粮,若是出了意外,别说保住身上这袭官袍了,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都难说…… 龙殳手心冒出冷汗,却依然沉声道:“之后发生了什么,继续说,一字都不要遗漏!” 镖师顿了顿,正色着说道:“之后小的在祁山道间,就遭遇了埋伏,那人蒙着面,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好判断年龄,但从体型来讲,应该是个男的,而且从出手的狠辣程度上讲,在草菅人命这方面,绝对算是个老手了,小的斗胆猜测,极有可能是沙场上下来的,要不是碟子,绝对就是个江湖好手,现如今怕的便是,主镖队那边,已是惨遭毒手。” 龙殳发愁般闭着双眼,右手手指摸了摸鼻梁,显得有些焦虑,喃喃自语道:“碟子?难不成是南唐动的手?可绕是如此,也没必要精确到这第三批械粮吧,前两批不是更加重要么?可倘若是江湖上的莽夫,不去争武学开山立派,跑来捣鼓官府的事做甚?而且这天时地利拿捏得也太巧了,难不成是上头的手里混进了细作?可真是如此,未免也太小瞧那几个老妖怪了吧……”
龙殳叹了口气,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每耽搁一秒,那批械粮的安危就多一分,同样,那悬在自己头顶上的大刀,也在缓缓地下落一分,这个禾江主县清了清嗓子,对着身旁的手下摆了摆道:“把他带下去歇息吧,另外,待我给上头休书一封,你赶忙回去县衙召集兄弟人马,就说不是排练,全都把刀给我擦亮了,这次绝对会有一场硬骨头给他们啃,若是刀擦不亮,就等着自己被割下头颅吧!” 一旁的护卫单手握着刀柄,单膝下跪道:“属下明白了!” 龙殳看着那被带下去的镖师,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转身往院内那座,已是好几天都没去过了的阅政书房走去,边走边呢喃自语着说道:“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可这个主县大人不知道的事,现如今的械粮镖队,早已经是魂归西里,那些对于边境战事来讲,如同血液一般的要物,如今也成了一堆烟尘废铁,人的命运,从来都不曾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无能无力,自卑自渺,有时候是真的无力回天。 ……………………………………………… 祁山去往禾江的要道之上,宽敞的大道显得格外的安静,哪怕是风声的呼唤声,也能听得极为清楚,原本连绵不绝的雨水,也开始渐渐变得稀少起来,虽说道路依旧有些泥泞,可好在上头的老天爷,也逐渐卸去了阴沉的面孔,炫耀着它那天青色的绝美陶瓷。 在距离主道上的十多里开外,一处枝叶茂密的灌木丛林之间,藏着三个人,自然便是得手不久的林砚一行,而上官仪却不在其内,显然在忙着另外的打算。 此时姜少卿的嘴里,叼着一株狗尾巴草,玄星剑的剑鞘,扒拉着地面上大包小包的铁器,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林砚这个受伤及损气最为严重的人,则是闭目养神,调理着体内的气机,右臂上的伤口已经是处理过了,也缠上了巾带包扎,至于身体内部的驳杂,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先前以体内的几大xue窍,预支了丝丝缕缕的造化境气机,短暂地位居那伪气运的门槛,这对自身体魄来讲,本便是极大的负荷,随后又扛着十几个镖师,以及领队督头曹河的轮番对拼,哪怕是耕地不歇的老牛,也有累死的一天,更不要说这个四方皆敌的大活人了。 岑曦则是靠着林砚的怀里,有些安静,眸子了透着是神采,也远远比不上之前了,很显然,对于在气运气机相辅相成的两人来说,确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后想要彻底地恢复原有模样,可能就需要更长的世间了。 林砚轻轻地睁开双目,伸啦个懒腰,看着怀里这个,呆呆地望着路旁一株花骨朵儿的岑曦,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女孩的脸颊,轻声说道:“怎么啦?脑袋里又在想些啥呢?” 小女孩撅了撅嘴,好像对林砚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躲开,只是在那小道士松手之后,鼓着腮帮子,双手揉了揉,又是呆呆的坐着,心里仿佛装着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林砚看着一旁百无聊赖的姜少卿,笑着说道:“行啦,用不着这副模样,接下来就是守株待兔了,至于上官仪那边……我们动作必须要快些了。” 姜少卿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抓了地上的一把草,又缓缓洒落,草叶无根,哪怕是重新回到地上,来年也做不来春风吹又生…… 白云高走去,却又是另一种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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