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塬旧事_第九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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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第2/2页)

轻人也就对上了眼。那一年夏天,文奎一直帮衬着秋霞和张龙把夏季的粮食碾完晒干。到了秋收时节,又主动帮忙把秋天的庄稼料理完。关于他们两个人搞对象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满架塬。没多久,这个风声就传道了文奎他妈的耳朵里,知道文奎和一个没大没妈的女子谈对象,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败家子兄弟,文奎她妈气得嘴唇发紫,站在原地半天不能动弹。她先是把文奎叫回来问了个清楚,文奎一口咬定,这一辈子不娶秋霞情愿打光棍。娘两个争执不下,文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索性去了秋霞家连吃带住。张龙自然是双手欢迎,有个这样的“姐夫”在家帮忙干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文奎她妈管不住儿子,便把所有的怨气都对准了同在一个庄里的猫吖两口子。文奎家正好住在大块地边上,出门口正对着猫吖家的一大块庄稼地。只要看见猫吖扛着锄头经过,或是在地里除草干活,文奎他妈就抬高了嗓门指桑骂槐的跳起来边唾边骂:“阿呸!我把你们这些狗娘养的都不是好东西!世上再没有好男人了,还勾引到我儿的头上了,眼睛让屎胡严实了,狐狸精还欺负到老娘的头上了!阿呸!只要老娘有一口气在,她个狐狸精别想进我们杨家的大门!……活该她大她妈得病死的早!养了那么个没教养的狐狸精,光知道勾引男人!娘母子都不是那啥好货!……我呸——”猫吖听得真真切切,气得她牙嗝登登作响,攥紧拳头摩挲着锄把,她真想撵过去把那个泼妇的嘴给撕烂。存生在后面跟着,他倒是一脸的置若罔闻,猫吖转过身大口喘着粗气骂道:“你耳朵难道叫驴踢了吗?那个老泼妇那样子骂你听不着吗?风一吹张庄小城人都能听见,满地都是干活的人,那个sao嘴一骂一个狐狸精,明情是给我传话呢。我把他妈的!我得罪谁了?你说是我女子把那丢人的事做下了,你sao嘴张开骂还有个根据呢!秋霞说真的是人家张家的女子,与我还隔了几层子呢!你听你听!还一边扫场一边胡sao情呢!我忍了她个老货几次了!我等着她再跳起来大骂一下,看我不撵过去把她那个痞嘴给她撕扯,我就不是熊家渠出来的!”猫吖因气愤牙嗝嗝打颤,说话也变了腔调。存生笑呵呵地劝说:“好了好了!赶紧把气顺一下锄地,你看你这个人啥!叫骂去啥!骂上又不疼不痒。至于跟那泼妇置气嘛!满架塬上谁不知道,那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杨家门上哪个妯娌她没欺负过?跟那不讲理的泼妇斗气划不着,你看我就不着她!”那边时不时还能听见一两句打狗骂牛的脏话,猫吖深深舒了一口长气,想起秋霞的事觉得又可憎又可怜,不由得又想起了她那苦命的jiejie,鼻子一阵酸楚。唉!如果家里好歹有个大人随时在身边指教,也不至于两个娃弄成今天的下场。以前那么光鲜的家庭,现在烂包了不说,两个娃娃也不争气,让亲戚都跟着抬不起头来。猫吖“唉”了一声朝文奎家方向唾了三下,又在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几下,抬起锄头卯足了劲挖下去,杂草连着几嘬子胡麻都连跟都被截断了。她还是意难平,啥时候她还让别人这样子欺负过?想那一年她收拾寨河集上的那个偷惯了东西的贼娃子,别看他是个男人家,她上前一把抓住领口像筛糠一样就是一顿胡踢乱筛,等那个贼娃子反应过来,十几个卖菜的人都齐蓬蓬上手上脚,打得他一边喊爷爷叫奶奶,一边抱着头像老鼠一样溜了。贼娃子都打跑了,存生还站在菜摊子上发愣,像是在观看一场武打片电影。猫吖想起来存生那时的表情就不由得把自己逗笑了。猫吖想着想着,又觉得存生也说的在理,跟泼妇永远扯不清是非曲直。上次她一个人来地里拔草,不是庄里的几个人连拉带劝说,说不定她和文奎他妈还真的扭打在一起干一架呢!像今天一样,文奎他妈看见她在地里,就猫呀狗呀指着一通乱骂,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傻子都能听出来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就是针对她,猫吖听着气不过也就边干活边捡戳中老婆子心窝子的话争执了几句,文奎他妈气不过,像个疯牛一样提些个搅料棍就横着头准备来干架,猫吖手插腰间也不害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饶人”,凭她那一身的rou和五大三粗的身高,谁还害怕她一个区区瘦小的老婆子。被猫吖不留情面的言语激了几句,文奎他妈便又站在原地跳起来指着她骂,猫吖也不是好惹的,两个女人像鸡叨仗一样远远的指着对方一通乱骂。最后文奎他爸硬是连拉带拽着自己的婆娘进了门。

    猫吖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竟然把自己惹笑了,存生问她:“你把猴rou吃多了吗?想起啥了还笑出声来了,这会儿好了吧,你那鸡毛猴性子,干啥事情不过脑子,没有我这个军师在旁边提点,都不知道你娃惹了多少是非了”。猫吖也不理睬,嗤之以鼻“哼”一声冷笑,她在心里思忖着,看把你个屁胆子,这些年不是我冲在前面,不知道你娃活得得有多窝囊!

    后来,文奎因为执意要和秋霞在一起,便和家里人彻底闹翻决裂了。秋霞因为未婚先孕,受不了家门上人的冷眼旁观和指指点点,文奎变卖了拖拉机,贷款买了一辆出租车拉起了活。两个人在城里租了一间十来平米的民房,半年后他们的儿子阳阳就出生了,一家三口靠着文奎跑出租过活。张龙在秋霞走后,把家里的粮食,包括麦草垛都变卖了,地也转给他几个叔伯种了,自己一个人又去广州闯荡去了。断断续续和秋霞保持着联系,听说还是一个人打光棍,在一家电子厂里当工人,一连好几年也没有回来过。有一年春节前夕冷不丁地给效林打了个电话,主要问候了一下熊家老爹和老妈的状况。熊家老妈激动的一晚上没合眼,想起自己故去的大女儿,想起秋霞和张龙的处境不由得鼻子一阵酸楚。秋霞前几年日子过得紧巴,不但她自己没有个像样的婚礼和嫁妆,阳阳出生也没有办满月,百天也没有过。逢年过节也不走亲戚,基本和亲戚们没有了啥来往。阳阳刚会走路的时候,猫吖听人说起秋霞生病住不起院,自己在家买药吃还一边带着娃,猫吖便和存生打问到住处,给孩子买了些衣服和食物去探望了一回。他们到了秋霞租住的房子,看到陈设简陋,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一张床就占据了多半的空间,锅碗瓢盆和其他杂物都搁置在旁边的桌椅上。猫吖强颜欢笑的给秋霞说了些宽慰的话,叫她先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过几天给他们进城拉菜时稍一袋子面粉给她。临走时,猫吖还给阳阳硬塞了五十块钱。她听秋霞说,虽然文奎他妈嘴上不服软,但是因为孙子的出世,也没有那么强硬了。文奎娘俩之间的隔阂也随着阳阳的出生逐渐消除了,只是秋霞从来都没有带阳阳回去过老家。文奎的两个meimei时不时的也来探望他们,给秋霞一家带些家里准备的面和油。秋霞身体恢复后,就带着阳阳一边打零工,忙不过来的时候,一个院子里的租户就帮衬着照看孩子。文奎两口子也要回了自己的耕地,秋霞有时带着阳阳来塬上务庄稼地,文奎他妈远远的躲在大门缝里看着自己可爱的小孙子在地头跑来跑去。门户上关系好的也经常劝说文奎妈,低个头把秋霞娘母子认回来,再不看谁的脸,阳阳总归是自己亲亲的孙子。

    今年过年秋霞来熊渠说,他们一家子今年都回来在塬上过的年,婆婆公公对阳阳简直是疼爱有加,越发的把个阳阳惯的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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