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2/2页)
的要营务,谁家家里有都个忙闲,次数多了都家都不情愿。彩霞妈也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她可是白家洼庄户里唯一一个念完高中的女人。猫吖经常佩服的称彩霞妈是个高材生。她从来都不开口叫庄里人帮忙,遇到农忙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带着福强和彩霞干。春季地里草多,两个娃娃上学去了,她早上出门带点干粮和水,一个人背着太阳在地里干一天,到下午放学时才回家做饭。两个学生也懂事,中午放学回来自己做着吃点就去学校了。往年时候,庄里大多数人的麦子都碾完晒完装进囤囤里了,彩霞家的麦场里还堆摞着没有碾的麦垛。娘家哥和嫂子把自己家里的庄稼收拾完,才过来和门户里的一起帮衬着碾收麦子。奇怪的是,自从常生殁了,他们地里的庄稼一年比一年好,这可是庄里的人有目共睹的。老八媳妇和猫吖开玩笑的说:“老天有时候也丢盹纳闷不睁眼,你看彩霞家,有人干活的时候庄稼不成,没人干活了啥,庄稼地里一年赛过一年好。那个女人一个人当了大又当妈,这一两年活苦的,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了。幸亏人家性子良坦,像你和我这鸡毛猴性子,地都冻住了玉米还在杆上挂着,晚上还能合住眼睛睡好觉?早都愁死了。”猫吖不住的点头附和。两个人都盼着彩霞妈能招个合适的男人来家里,再不说啥,两个人做个伴儿帮衬着把庄稼种好。最好招个离了婚身边不带娃娃的男人,彩霞和福强也都大了,现在的娃娃中学毕了业都不在家里坐,打发出去打工去,他们两个大人没有啥牵扯日子就好过了。猫吖和老八媳妇的心愿也是庄户人的共同心愿。 如今,那个男人隔三差五就来彩霞家里,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待,殷勤的干着家里和庄稼地里的活儿,拉粪耕地喂牲口,样样活儿干得带劲儿。这几天成天跟着彩霞妈在地里给玉米上化肥,锄胡麻雍洋芋,两个人经常肩并肩走在一起,遇上庄里人打招呼,那个男人也是落落大方毫无违和感,两个人看起来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没有几天,庄户里的人都风言风语的传道开了,说风凉话嚼舌根的,当看笑摊寻乐子的各种有。最先炸开锅的是常生的几个哥嫂,平日里彩霞妈一个人辛苦庄稼的时候,他们都热火朝天的忙活着自己日子,只有老二家离得近,彩霞和福强两个娃经常爱浪门子,两家的关系比和其他弟兄间亲近些。可是,突然间那个姓罗的男人要入赘到自家的门户里,他们心里面又像被扎了一根刺一样浑身不舒服。先是老四媳妇,她也是庄里出了名的嘴儿客,逢人张口就评头论足。这天,她中午把学生娃送走,手掖在衣服襟子下面,拧着肥圆的屁股又来到了老二家药铺里。这个地方是继大柳树跟前的商店后,又一个闲人集散地。列锅和周边庄里来买药的几个个拉呱着闲话,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到了彩霞妈这里。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了几句玩笑话,老四媳妇接过话茬说:“我们那个不知羞脸的兄弟媳妇么!哪怕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了,一下子失机了。伤了男人的婆娘也不是她一个,我们那个货把先人亏得多了,没有个男人暖炕那就活不成了。那脸比城墙上的泥坯还厚。唉!家门上的脸都叫丢完了……”老二媳妇是个有城府的人,她正在柜台上拿着药瓶子给人配药,慢条斯理的说了句:“嫂子,那话不能那么说,这个女人也是个命苦人。先是咱们兄弟把人家撂到半路上了,人家还年轻,总不可能守着个虚名当一辈子寡妇,迟早这一步是要迈出去的。再说,地里的活儿没个男人家也不行。唉!活重的把那个女人今年过来煎熬的也不成样子了。”老二媳妇说完,地上紧跟着就有几个女人为彩霞妈打抱不平。老四媳妇虽然心里能过得去这个坎,但是嘴上照样不饶人,她“唉咦——呀”先是哀叹了一两声,又接着说:“你看着,就咱们兄弟妯娌没啥说的,彩霞和福强也大了,福强那个娃娃脾气好那不计较,彩霞那个犟脾气几天就把那个男人赶走了,‘骑驴看唱本’不信你们走着瞧。听人说,姓罗的那个男人还有个儿子,比咱们福强小两三岁,正是匪的时候。按我们小利的话说,姓罗的要是不把他们弟兄几个说不转,稀里糊涂进了王家的门,以后他们家里有个啥事他们不管求!”
列锅卷了一根粗旱烟,“吧吧”的吸得烟头兹啦啦作响,她被老四媳妇的话逗笑了,放大声腔抬了几句杠:“唉!年轻人都由着性子说呢,而今都啥社会了!那几年年轻人说对象还必须得个媒人嘬合,现在哪?年轻人各家对上眼了,有没有媒人都是个摆设。‘爹死娘家人,自己管自己’,都关起门来各顾各的日子,手伸的再长,长不到别人家锅里搅稀活稠。”老四媳妇“啧啧啧”一脸的不屑,一个劲儿地重复着说:“那不一样!年轻人是年轻人么!再不说啥,她还要在咱们白家洼庄里活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想悄无声息的跟上姓罗的男人过日子,叫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了,门户上这些后人娃娃们这一关她不好过……”。列锅“哧哧”的冷笑了几声说:“难不成你们还想要些彩礼钱?叫姓罗的男人登门拜访,征求一下你们几家子的意见?快快把这念头打折了去!都啥世道了还渠渠道道的。叫我说,只要人家彩霞她妈认,两个娃的这一关能过,你们家门上都是外人管求不着人家这些闲事。”地上的人有的点头,有的事不关己一笑了之。列锅看出老四媳妇阴沉着脸不说话,满脸堆笑的又说:“他表婶儿,你可不敢见外!我这个嘴有时没个把门的乱说一气,咱们姊妹子说到哪撂哪。看为个不相干的人把咱们两个弄臭了,着实还划不来。”老二媳妇连忙说了些老四媳妇心宽体胖之类的话,老四媳妇脸上慢慢舒展开了,笑着说:“那是她列锅娘多心了,咱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还能为电子玩笑话伤了和气!”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关于庄里人的各种评头论足,彩霞妈也是见怪不怪。打常生殁了后,她想听的不想听的都听得多了,人情冷暖也见识了不少。难得彩霞和福强两个娃也对老罗的印象比较好,老罗的到来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家又有了烟火气息。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彩霞妈的心也被这个男人暖热了。他们两个在家里准备了点饭菜,叫来了双方的几个亲人当见证人,自家门户上就请来了老二媳妇,大家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他们两个也就算名正言顺了。老罗的儿子还在上塬里念书,他们准备放了暑假接过来,后半年转到白庙上初中。 就这样,关于彩霞妈的闲言碎语还在传道,彩霞家的日子也过得如火如荼,老罗拉来了两头牛,他干庄稼活是一把好手,麦地里的杂草一茬接一茬的拔,玉米行隙里除了豆子一根杂草都没有。逢着有集时,老罗自行车后座上带着打扮一新的彩霞妈,两个人除了买些零碎,还时常到猫吖跟前买不少菜。猫吖不禁感叹说:“他六大活着的时候舍不得吃穿,出一分钱都像从肋子上刮rou呢,惜惶的还守着个烂肠日子,哪还见买过个菜啥!看人家老罗,把彩霞她妈领上集一浪,集集都不空手回,日子过得不由得叫人眼热。人这一辈子真的是三翻六正的活人呢!跟上老虎吃rou,跟上黄狗啃骨头,就看遇上哪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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