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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色匆匆的人群从地铁站口涌出,盛盏清稍顿后,脚步拐了回去。 砰砰的心跳声里,她将下巴搁在围栏上,风掀起她额角的碎发,也稍稍吹熄了她耳廓的燥热。 “你刚才说什么?”盛盏清将电话拿远了些,装傻到底。 江开还是那副散散的腔调,“盏清姐要是没听清就算了,毕竟有些话一次性说太多没意思。” “……” 像是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不悦,江开悄声笑了下,字句清晰地接上:“来日方长,可以留着慢慢说。” 盛盏清心跳再次失了节奏,却在这时,插进来一道稚嫩清亮的嗓音,“大姐姐,你马上也有糖吃了吗?” 她微顿,侧身看过去,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仰着脑袋又说,“妈妈说,有糖吃的宝宝都笑得很甜。” 笑得很甜? 盛盏清笑意滞住,忘了手机还处在通话状态,半蹲下身子,轻着嗓子说:“没糖吃。” 顿了顿,“最多有个大猪蹄子。” 说完她站起身,重新拿起手机,下楼梯的同时听见男生低磁的笑声。 “你笑什么?” 江开止住笑,但话音还有些发颤,“盏清姐,早点回家,给你大猪蹄子吃。” “……” 将手机揣回兜后,盛盏清发觉自己已经沿着天桥底下走了好一段路,跟前是另一座灰白高架。 这片区域她很熟悉,四年前她和阿姐搬到了附近的岸芷别墅区,经常驾车路过这一带。 和四年前的春天一样,高架桥下芦苇依旧疯长,颜色却由绿转黄,难掩颓败迹象,琴音从缝隙里飘出。 盛盏清安静听了会,避开脚下的垃圾和碎玻璃,往芦苇丛走去。 耳边琴音逐渐转向清晰,在尾音落下不久,她看见那人放下提琴,将目光一侧,眼底不见惊讶,而是一种经岁月淘洗后胸有成竹的平静。 “来了。”他只说了两个字。 熟悉的声音让盛盏清一下子回到四年前。 那是阿姐离开的一周后,二月天,下了场暴雨,她就在被压弯的芦苇丛中听见了他的琴音。 她不懂小提琴,那会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由内而外的声音。 这种感受并非她第一次体验到,很久以前的阿姐也有他那般纯粹。 后来才知道,男人的耳膜因多年前的一场车祸受损严重,几近失聪。 盛盏清的第一反应是惋惜,可他却说,“当个听不见繁杂琐碎,快意自在的浪人也好。” 她没有问他的名字,而是称他为“先生”。他当得起这个称呼。 那三年里,她每周都会抽出固定时间来这里,有些时候是看他演奏,更多时候是他在用眼睛聆听她的歌声。 一年前的抄袭事件发生后,她退出乐队,同时单方面斩断了与他的联系。 阿姐于她而言,是夜行途中的一缕薄光,而他则是她在荒原里的摆渡人。 身染污名后,她最没脸面对的是阿姐,而最不愿见到的便是他。 她慢慢从回忆里抽离,眼前的男人依旧一身中山装,眼角蕴着岁月的纹理,举手投足间像一幅轻描淡写的水墨画,看似寡淡,潜藏在其中的含义却是三言两语难以明了。 相隔一年没有见过面,盛盏清已经生疏到不知该找什么话题。 他的再度开口缓和了蛰伏在彼此间的凝滞氛围,“你今天心情不错。” 盛盏清捏了捏有些弧度的唇角,接过他的话茬,“刚被一个傻子逗笑了。” 他跟着笑了笑,转而说,“过来弹一首,让我看看这一年你有没有退步。” 盛盏清没动。 “别拿没带吉他那套打发我这老头。”他手指点着一旁的琴盒,“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所以吉他一直给你备着。” 她顿了几秒,双手接过。 他听不见琴音,目光专注地在她指尖与脸上游离。 “新作品?”等人停下后,他问。 盛盏清犹豫着点了下头,嘴唇动得极慢,好让他能读懂。 “也不算新,一年前写的……新歌只写了一小段,有机会再弹给您听。” 这便是许诺了下次的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