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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二合一) (第1/5页)
接到傅则林电话,苏燃匆忙赶到医院。病房里只有江开陪同,傅则林并不在。 没有鲜花,也没有清淡的水果香,没有一样能冲淡刺鼻的消毒水味。 大约从六年前,苏燃便憎恶上了这个味道,那是陆清和开始频繁自残的时候。每次离开,苏燃都能带回去一身难闻的气味。 没多久,她身上再也闻不到这股味道,身边再也不见看似岩石般坚硬,实际上却比沙土还要柔软脆弱的女人。 床上的人,有着和陆清和相似的面容,不免让苏燃产生一霎的恍惚。她盯着看了很久,总算找到不同点。 这人比清和年轻,脸上虽不见一丝血色,可还是比清和鲜活灿烂。 心头悬着的那口气终于落下,视线拐了个弯,江开还穿着决赛的西服,两腿叉得很开,手肘支在膝盖上,匀停白皙的十指扣在后脑,被黑发半遮半掩地盖住,看上去有些瘆人。 黄昏过后,天暗得特别快。苏燃安静站在阴影里一会,上前几步低声问:“医生怎么说?” 江开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穿在黑发里的手缓慢垂下,抬头看她一眼。 他眉骨眼窝深邃,黑黢黢的阴影嵌在他看不出喜怒的脸上,显得空洞颓靡,“换个地方说。” 江开低头看向盛盏清,两秒后抄起打火机揣兜里,戴上傅则林留下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私立医院人不多,路上没人认出他。后门出去,是一小片花园,正值谷雨,树木长得茂盛,灯光一照,绿色成片蔓延。 他长了张长椅坐下,神色烦躁又疲倦,掏摸几下口袋,从烟盒敲出一支烟,不遮不掩地咬住,等烟圈从火星缭绕而出,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知道苏燃平时也抽,烟瘾还不小,他递过去一支。 苏燃笑了下,接过偏头漫不经心地咬上,今夜无风,停滞的空气吹不散白寥寥的烟,一缕缕地往上飘。 江开低头说,“发现得及时,没出什么大事。”他的声音比烟轻。 苏燃嗯了声,眉心微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里,傅则林语焉不详,她还来不及问,对方便挂断电话。 “是陈蔓衣。”江开眸光凛冽,冷着声音说。 事故发生得突然,他根本腾不出心思猜忌其中的弯弯绕绕,得知盛盏清无碍后,才慢慢沉下心。 离开舞台前乔柏遥那意味不明的一瞥,陈蔓衣状似不经意的提醒,所有的细枝末节簇拥在一起,成为验证狼子野心的最有力证据。 他陡然改口,“不,是乔柏遥。” 苏燃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他明明知道……”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清和死后的这几年,所有人都变了,她没法说服自己乔柏遥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明明知道什么?”江开眯了下眼睛,目光不依不饶地定在她脸上。 苏燃长长嘘了口气,“阿盏有没有告诉你她是被盛家领养的,陆清和是她亲姐。” 江开默认。 说得再准确点,是盛母苏文秋告诉他的。 “阿盏出生那年,家里破产,欠下一大笔债。陆家还不起这笔债,东躲西藏地熬了五年,还是被债主找到,就在最后期限的前一天……” 不知想到什么,苏燃笑了笑,用轻到不行的声音说,“清和告诉我,那是阿盏出生以来,她们吃过最丰盛的一餐。清和从小就宠妹妹,她把大半的肉都给了阿盏,也因此,安眠药还没发挥作用,倒先被煤气熏醒了。” 江开脑袋空了一瞬,平视过去,帽檐下苏燃的眼睛泛着冷意,“一对神经病,自己想死了,还想捎上两个无辜的孩子。” “清和虽然救了阿盏,但自己染上了病,也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苏燃弹了下烟,“她生活的地方不能出现任何炉具,公寓必须随时保持畅通。” 江开想起在入住苏燃公寓前,她给自己提的几点要求。 “那她,也得了病?” 苏燃知道他问的是谁,摇头:“阿盏的应激障碍最早出现在清和离开后。你能懂我的意思吗?她接受不了清和的死,所以尽可能地保管着与清和相关的一切。” 她闭了闭眼,“连同清和的病。” 江开心头被重击,喉结艰难滚动了下,听见苏燃又说,“清和是割腕自尽的,在浴缸里……这也就是阿盏为什么见不了和红色汤水有关的任何东西,这些都会让她想死阿姐的死。” 苏燃苦笑着说,“阿盏她脾气倔,高傲得就跟个公主一样,公主的气度她有,甚至连娇气的公主病都有,可就是没有公主命。” 半月悬于树梢中,清冷的月光穿过枝叶的罅隙铺在江开肩上,削薄他利落的轮廓,落在地上的剪影像一层纸片,索性周遭没有风,他还能安稳降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