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其三为君卫道 (第3/3页)
老神仙在,心里多少踏实些;轻一些的,便教他们拿了方子去别处抓药,晚些再来,莫再这里晒着。”
“好!” 景弘便看着他一个人挨个儿看过去,又选出几个非治不可的病患,余下的拿了方子,劝一劝,大多也就回了家。 仍有数十个执意要见老神仙一面,卢湛进去问了师父的意思,便也随他们等着了。 · 忙前忙后,又是一晌。待卢小先生终于歇下来时,天色已晚了。 景弘在医馆里守着四个锦盒坐着,抱着胳膊打了一会瞌睡。卢湛挽着洗干净的袖子与头发走进来,用手给自己扇着温乎乎的风。 “呼……累死了。”他看景弘睁开眼,便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多谢了,张家小哥。今儿要不是你来解围,我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景弘笑道:“哈哈,无妨,我本也是来找你的。不把那几个打发走,我的东西也送不到你手里。”他踢了踢锦盒,“喏。上回你用许多银针扎治的手法确实神奇,我回去歇了几日,感觉好多了。” “那叫针灸。你可想再试试?”卢湛打了些水来,把自己一脸汗味脏土洗个干干净净,又递给景弘一块干净帕子,景弘摇摇头,示意不要。“看你今日中气十足,我就放下心了。对了,你是不是在等放榜,殿试情况如何?” “比我想的难,幸好家父自幼教我说官话,现下交流无碍,只是答得慢些而已。不过,同场几个答得都不大好,大概没甚么问题。”景弘看他把头发挽来挽去,也理了理杂乱的刘海,“许久不来了,小先生还记得我是做甚么的?” “那当然。我治过的人,心里都有数。”他把头发重新扎成马尾,“张家小哥,你可别逮着‘小先生’喊了,那都是旁人叫的虚名。你拿的东西我可不收,要诚心谢我,回头送我副白鹤图就成了,我师父这医馆正愁没东西挂呢。” “哈,打开看看。”景弘不禁有些得意,眯眼拿下巴指了指锦盒,“忘了吗,这话你第一回就说过。” 卢湛便停下来看看他脚边的锦盒,又看着这个眼神精明狡黠的年轻人,笑了。 “那就不客气了。”他道,“多谢张家——呃……” “我汉名景弘,字载远。” “多谢载远。我姓卢名湛,明年及冠,你随便捡个甚么叫吧。” “行。”景弘便起身要走,“那,东西送到,我就告辞了。” “告辞,”卢湛将他送到医馆门口,“身上哪儿不舒服,及时过来看看。还有,下次过来别带刀。” “哈哈,好。”高挑的年轻人大步走到月色笼罩的街上,回头一抱拳,“留步!” 少年学徒微微欠身:“君有夜月相与,我不送了。” · 然而起身时,此人仍然未走。 张景弘站在医馆前小街上,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间看着天上月亮,忽而回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会喝酒吗,阿湛?” “不会。” 卢湛答得很干脆,人却从安静下来的医馆中悠然踱了出来,站在石板路上,飘飘欲仙。 · “——但可以学。” · 夏夜蛩鸣遍地,凉风习习。 来到汴梁三年之后,出身草原的阿勒青终于收获了第一个宋人好友。 但此时的他尚不知晓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即将拥有什么样的未来,正如卢湛亦不曾想到自己也将走上一条挣扎的道路一样。他们只是坐在孙羊正店三楼窗边,以并不疏离却仍带着初次相识的拘谨的神情,彼此讲述着自己所见到的有趣的故事。 他们讲起张景弘汉名与表字的寓意,聊起这武解元失散多年的小弟弟,又谈到汴城风土人情,谈到前不久才恢复的方田法……上至家国大事,下至坊里逸话,兴致勃勃。 谈性一起,两人不再那样端着脾气。张景弘酒量似海,卢湛则只能抿一小口。二人一个豪爽健谈,一个儒和闲雅,却偏偏事事聊得津津有味,各自感慨缘分使然。 …… 但在那个夏日之后,直至今日,或许只有那仍是闲云野鹤的卢大夫,才知道如今已是东京三十万禁卫军统领的好友开怀大笑起来时,曾经是什么模样了。 (番外三·完) (番外与前后文无任何顺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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