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牛挽歌_四十七、山中云雀(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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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山中云雀(上) (第2/3页)

界也不是因为神说要有光,才有光,而是因为有太阳,才有光。有光就会有光所不及的地方滋生出影子。我们沐浴在阳光下,迎光而行,但黑暗亲切又宽和,它包容万物,像是母亲。”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微的笑意。他看着窗户外冒出的小野花,随风摇曳,稚嫩的花瓣颤颤巍巍的,像是经不起任何风雨。阳光像是一杯酒,调得很淡,却格外醇,斟在了这朵小野花中,醉意熏出了她的肥胆。

    有些缘分的开始并不是早已注定,只是因为不早不晚的时候,她刚好说了一真句话,而他不觉得冒犯。他为她心软了一瞬,从此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把她当成千千万万个孩子之一。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她脑袋上。并不丰厚的头发没有带来多好的触感,他仍是揉了揉,细碎的头发像是男人的胡茬子,有些硬和扎手,但此刻因为一个女孩,像是挠在了心里,留下了不轻不重的痕迹。

    “树木在森林中依偎而生长,星辰在银河中因辉映而璀璨,世界在少年挺身中而瑰丽,你是没有骑士保护的公主,也要一个人乖乖地长大。”

    他看见女孩因他话而瞪大的眼睛,他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超过了温和的界限,显得放肆又俏皮。他伸出小拇指,不再年轻的皮肤有些松垮,但尽职尽责地挂在骨头上。眨了眨眼,道:“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拉钩。”

    良久,一个纤细的手指攀附上去,年轻的肌肤饱满鲜嫩的像是窗外的野花。

    “拉钩,一百年不许骗。”

    秦望舒不合时宜的突然勾了勾小拇指,皮rou下的血管汩汩流动,不知牵扯了哪根神经,竟然发热地让她恍惚以为攀附在神父的手指上。

    “军队里有时候会缴获俘虏或是叛徒。”夏波见她长时间一声未吭,自觉解释道:“俘虏和叛徒都要审讯,关键人不能动,只好上刑,其余的包括但不限于割舌头恐吓。割舌头只是一个开始,我们会撒辣椒或是盐,受不住的就会主动求人,心软得也会招了,花样百出,只是割舌头而已。”

    他动了动眼珠子,顺着眼尾又飘到了秦望舒脸上。两人都神色淡淡,看不出内心的想法,他暗笑自己天真,又继续道:“山神被秦凯圈养,他是铁匠,工具众多。舌头割之前可以炮烙,剪、刺穿等等,盐和辣椒并不是稀罕的东西。要想驯养一头听话的野兽,极尽手段——”

    他想起秦家村传闻山神的种种,总结道:“是天大的划算。”

    一头听话的野兽很多时候并不比人差,他们培养一个探子,费尽人力物力,而培养一头野兽只需要rou和棍子,这笔买卖哪怕是最吝啬的铁公鸡,也只能真心实意地比上一个大拇指。

    秦望舒眼眸幽邃,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目光像是落在了山神身上,又像是透过山神飘散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她习惯性地小动作在年少时刻意压制过,到现在近乎于无,剩下的也都无关大雅,根本泄露不出她任何情绪与心思。

    “教堂有一个巨大的草坪,周围原本存在的房子都被推平了。神父的屋子连接了一个小花园,他喜欢百合,曾在院子里种满了百合。花开的季节里一束束的百合,就像是神父的教袍,来自天国的干净。”

    她舌尖划过上颚,神经末梢带来异样的颤栗。她忍住,顶了顶后槽牙。

    “百合的香味很浓,神父最初是过敏的,”她顿了一下,想到夏波可能不明白过敏的意思,又解释道:“气味过敏会让人忍不住一直打喷嚏,严重的会引起呼吸困难,窒息等,直接导致死亡。神父只是轻微的打喷嚏,以毒攻毒之下他逐渐习惯了,有一天一只云雀飞入其中。”

    山神见他们许久未有下一步动作,慢慢又躺了回去,但两只眼睛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啊——啊——”它的叫声来得毫无预兆,突兀的像是光暗处的分割线。

    秦望舒嘴里未完的话突然停住,她按住了夏波的手。山神看上去似乎很不好,原本合上的嘴巴,又露出了尖尖的獠牙,本就看不清的五官又皱成了一团,看上去更加可怖,就连他们两个的小动作都没发现。

    “它看上去很痛苦。”

    她主动掐断了之前的话题。飘散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了山神高挺的腹部,脑中突然滑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她迅速地掐灭了,但根本无法转移的眼神,却让念头春风吹又生。

    “人有一些反应是骗不了人的。痛、痒、躲避危险,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脑中的想法像是生了根,在短短的时间里迅速攻占了她所有的理智,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潜意识的自我催眠,还是因为有过相似经历的呼唤。

    她举起自己的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精致的女士枪依旧在右手紧握着,只是按在扳机上的食指不再紧绷。她视线紧紧扣在山神的脸上,以龟速往前挪着脚步,与其说是试探它的底线,不如说是温水煮青蛙般磨掉。

    在某些事情上,秦望舒有足够的耐心。或许是她面上的表情太过坦荡,也或许是她高举的双手给了山神足够的安全感,她成功地突破了社交的安全距离,在山神脚跟前停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蹲下。挺直的腰杆不能弯,头也不能低,脖子与头都是致命的地方,在这样的距离她不可能反应过来,所以她选择了曲起膝盖,半侧着的身子只要山神有任何一点异动,她能顺势到底翻滚出去。

    她没有把夏波考虑在内,人在大脑来不及思考时往往展现的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不信任夏波,一点也不,她可以给予他盟友的身份,享受盟友的待遇,但本质上她永远都是孤军奋战。

    被信任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彻底蹲下来了,在山神面前,两人以不大的高度勉强算得上是平视。这种感觉她很久以前得到过,在不止一个人身上,到现在也依旧在得到,但在年岁的流逝下,她把笼统的情绪精准又冷漠地归结为一种求人者的美梦。

    有求于人,所以处在弱势。弱者迫切于改变现状却又无力,在种种环境的碰撞下产生了有可能实现的希望。她听过普罗米修斯的神话,对于这种过度美化怯懦情感的故事持保守意见,但她得承认,被这种情感包围的时候,很难不产生飘飘然的感觉,粗俗一点便是:该死得美好。

    她依旧举着右手,冰冷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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